“簡曉玲,劉勇男來找你幹啥啊?”

    “你倆是不是在處對象啊?”

    簡曉玲都把院兒門給關上了,同寢室的人還在探頭探腦地問。

    “你們不是聽見了麼?還問!”

    “他是副廠長,擔心我的膀子廢了以後炒不了瓜子兒,給我送了一瓶藥油。”

    說完就進屋脫了衣服自己給自己擦了起來。

    濃郁的藥油味道撒開,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沒情況啊?

    本來知青點還是有人看上劉勇男的,因爲劉勇男不差錢,要是能跟他處對象,那肯定能跟着佔點兒便宜。

    但他的相貌不好看,臉上的疤看起來就很兇。

    正猶豫着呢,結果他居然把所有的錢都借給了大隊開瓜子廠。

    這人腦子有毛病啊!

    算了算了。

    而且這種不把錢當錢的,跟他在一起之後看着他亂花錢,搞不好會被氣死。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拖拉機就噠噠噠地開出了大隊。

    拉了一車的瓜子和幾個人。

    顛簸到了縣城,去將鄧翠翠接到,然後噠噠噠開到運輸公司,把給林大剛師父的東西捎給他。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童解放見拖拉機裏東西那麼多,就問道。

    林大剛就把要去果嶺縣賣瓜子兒的事兒跟童解放說了說。

    “給你的東西里就有瓜子兒,我們大隊辦的瓜子兒廠炒的,我覺得比供銷社買的好喫。”

    童解放心裏有數了。

    他看了看林大剛給他的東西,瓜子兒正經挺多。

    “你運氣好了,今兒我正要走那條線,你們這點兒東西能裝下。”

    “人也能裝下。”

    “開拖拉機顛過去,那得顛簸到啥時候?”

    衆人一聽頓時高興起來,林大剛摳摳腦袋:“師父,這樣好不好啊?”

    童解放提溜起籃子:“這個我拿去給主任了,等回來你給我補上!”

    “補上,一定補上!”

    林大剛高興極了,忙道。

    他又湊過去在童解放的耳邊壓低嗓音道:“您啥時候休息來我家,咱們去山上。”

    林大剛給他送過野兔野雞,童解放當然知道林大剛的意思,當即欣然答應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出來,指着他的車道:“行了,已經跟主任說過了,你們趕緊把瓜子兒給擡上去。”

    車廂裏裝的東西不多,重新整理一下能空出半個車廂來。

    東西都搬上去了,童解放瞅着還有兩個女同志,就跑去休息室拿了兩個棉墊子出來扔車廂裏,讓她們自己找地方墊着坐。

    童解放他們跑的長途運輸,途中要路過果嶺縣,一腳油門兒給他們送去某部駐紮地就行了。

    “大剛你坐副駕駛,一會兒開出城了路上沒車,你來開!”童解放對林大剛道,林大剛立刻喜上眉梢,喜滋滋地跑去副駕駛坐着,另外一名跟車司機吳志強樂得清閒,開開心心跑去後面兒的車廂裏跟林念等人湊堆兒。

    林念忙拿出瓜子兒肉乾兒跟他分享。

    吳志強就更高興了:“喲,有好喫的啊,真是太好了!”

    幾個人就在車廂裏嗑瓜子兒嘮嗑兒,鄧翠翠的話多,就嘮她在國營飯店聽來的奇葩事兒。

    國營飯店的顧客來來往往的好多啊,有時候還真能聽到稀奇的事兒。

    吳志強聽着聽着就感嘆:“哎喲喂,以後去國營飯店喫飯,可不敢再說自家的事兒了,指不定喫完飯事兒就傳得滿城皆知了!”

    鄧翠翠道:“那是!要緊的事兒可千萬不敢在飯店說,我們飯店的大姨大嫂們,那嘴兒可快了!”

    林念笑道:“你的嘴兒也不見得慢!”

    鄧翠翠不以爲意地道:“他們光明正大地說,我們光明正大地聽,那可不怪我們往外說啊!”

    也是這個道理。

    林唸的跟蛋蛋們說:“聽見沒有,自家的事兒可不能在外頭說,要說咱們把院兒門關好在自家說纔是!”

    蛋蛋們齊齊點頭:“嗯!我們記住啦,姐姐!”

    大勇也跟着:“嗯!我們記住啦姐姐!”

    林念糾正他:“二叔,我是念念,是蛋蛋們的姐姐,是你的侄女兒,不是你的姐姐!”

    大勇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張口就是:“我知道啦,你是念念,不是我的姐姐,我很聰明!”

    林念獎勵他兩顆大白兔奶糖:“對,二叔最聰明,二叔得兩顆奶糖!”

    然後給其他人一人分一粒奶糖。

    大勇驕傲挺胸,把其中一顆奶糖裝進口袋拍了拍:“這顆奶糖是媽媽的!”

    “大家都有奶糖了,所以剩下一顆奶糖就是大勇的了!”

    他剝開奶糖放嘴裏,甜甜的味道讓他幸福地迷上了眼睛。

    吳志強看着大勇面露可惜,這麼標誌帥氣的一個男人,竟然是個傻子。

    他問林念:“林知青,冒昧問一句,你二叔是一直都這樣還是後來變成這樣的?”

    林念道:“後來他變成這樣的,他發了一場高燒,家裏人沒注意,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燒糊塗了。”

    “……後來命雖然保住了,可是人就變成這樣了!”

    其實如果醫院裏有好醫生,說不定二叔的腦子還能看看,可眼下醫院裏……

    再等等,等幾年就好了。

    像二叔這種情況,只能去找專家看看。

    出城之後車停了一下,換林大剛去開,林大剛還得瑟得吼了一句:“你們坐穩了!”

    “接下來是我開車!”

    然後他的後腦勺就捱了一下:“別得瑟,好好開車!”

    “就算是路上沒什麼人,你也要注意四周,萬一路邊兒忽然衝出個人來,別給人撞了。”

    林大剛嘿嘿笑。

    林念等人在車廂裏聽見了也嘿嘿笑。

    吳志強也是童解放的徒弟,他道:“大剛的天賦很好,可惜他不是咱們運輸系統的子弟,不然肯定能進運輸隊!”

    “你們不知道,有些被安排進運輸隊的人笨得要死,半年都學不會開車,總是把油門當剎車……”

    “可人家手裏有指標,就是學兩三年都學不會,那還是能當駕駛員,只是隊裏不給排車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這年代,一份正式工作是講傳承的,能一輩一輩給傳下去的。

    大家夥兒就着這個問題說了一陣兒,不知不覺就進了山區,開起了山路。

    忽然一個急剎車,差點兒沒把車廂裏的人都給甩出去。

    “救命……”

    聽到救命的聲音,林念等人探頭去看,就見有個老人攔住了車頭,指着路邊兒的一個血淋淋的男人哀求:“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吧啊,只要把我們捎去醫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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