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國成皺眉。
他打了兩個電話出去問了問了，劉婷在他身邊尖起耳朵聽。
當聽到電話那頭說是老爺子的意思時，劉婷崩潰了。
傅國成放下電話之後，她就忍不住哭道：“傅秋石是他們的孫子，難道家棟小娟就不是他們的孫子孫女兒？”
“平時他們不認家棟小娟，怎麼現在倒是來安排起家棟和小娟來？”
“沒有這個道理！”
“傅國成，你爸媽欺負人欺負得太過了！”
傅國成煩躁極了，他心裏是不舒服，可是看到窗外有窺探的目光，他就拍了一下桌子：“夠了！”
“爺爺奶奶肯管他們是好事兒！”
“他們是優秀的知識青年，是應該去廣闊天地參加勞動，建設祖國！”
劉婷傻眼了，她沒想到傅國成會這麼說。
想開口，被傅國成無情地打斷：“你沒有覺悟，怪劉家！
但是傅家的孩子不能沒有覺悟！”
“他們能下鄉去搞建設，我這個當爹的爲他們驕傲！”
傅國成的話如尖刀一樣插進劉婷的心，給她傷得血淋淋的。
她張了張嘴，到底還有些殘存的理智，到脣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像吞的刀片。
疼極了。
一個‘劉家’就把她打擊得體無完膚！
而傅國成則意識到，在劉婷把名聲給他帶臭了之後，兩個孩子去下鄉好像是挽回名聲的一個好手段。
想到這裏，他覺得他理解了父母的苦心。
心中不禁愧疚起來。
“行了，與其在這裏跟我哭哭啼啼，不如回去好好幫他們準備下鄉要用的東西。”傅國成不耐煩得擺了擺手。
劉婷擦了擦眼淚，此刻的她也意識到傅國成的辦公室不是說這事兒的好地方。
“老傅，那你晚上下班能不能回家住？”
她摸着肚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模樣可憐極了。
傅國成想到一雙兒女即將下鄉，心下一軟便答應下來：“嗯，我回來住，有什麼事兒回來再說。”
劉婷這才抹了眼淚出去。
剛好走出辦公大樓，卻迎面碰上了莊麗娜。
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劉婷的眼裏閃過一絲恨意，莊麗娜也沒必要在劉婷面前裝。
她更恨劉婷！
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爲什麼劉婷的兄弟要用那麼惡毒的法子去對付她！
她根本就沒有得罪過他們，甚至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那麼原因只有一個，他們要那般做，是因爲劉婷！
雖然劉婷從這件事裏頭摘出來了，但莊麗娜堅信她不無辜！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莊麗娜的日子一點兒都不好過，歌舞團打壓了一次傳她謠言的不正之風，沒有人會在明面上說她，但是都跟她保持着距離。
以前跟她玩兒得好的姐妹也躲着她。
隨便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別人對她的指指點點。
“喲，這不是劉主任嗎？”
“怎麼有空來歌舞團？”
“看樣子是哭過啊……嘖嘖，誰欺負你了？趕緊去找傅首長給你撐腰啊！”
莊麗娜譏諷現在已經是普通工人的劉婷。
劉婷氣得發顫。
莊麗娜上前兩步，湊在劉婷的耳邊說：“劉主任，你知道劉紅偉是怎麼死的嗎？”
“我親眼看見他死的！”
“我覺得他死得還不夠慘，不過也挺可惜的，如果他們兄弟沒想幹壞事兒，也不會那麼年輕就死了！”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死了，你兩家人有沒有打你罵你，你爸媽想不想扒了你的皮？”
“你！”劉婷被莊麗娜刺激得失去理智，揚手打了莊麗娜一個耳光。
耳光之響亮驚到了來往的路人。
莊麗娜摔倒在地，她捂着臉哭道：“劉主任，真的不是我的錯……”
“如果有錯的是我，局裏的同志就會抓我，不會抓你弟弟。”
“劉主任，我求求您放過我吧！”
“現在單位裏到處都是我的留言，我家住的街道也到處都是我的流言……”
“求您別再對付我了！”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聚攏來的人越來越多，劉婷的臉黑得像炭！
這一招是她慣用的，現在被莊麗娜用了，她除了生氣，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見着人多了，她抱着肚子想裝肚子疼轉移大家夥兒的注意力，企圖矇混過關。
然而莊麗娜卻忽然爬起來就跑了，幾分鐘後，大家就在頂樓的邊緣看到了她。
她已經爬上了頂樓的護欄上。
眼見着就要一躍而下。
“莊麗娜同志，你別幹傻事兒！”下面的人頓時慌了，不少人也忙爬樓往樓頂衝。
莊麗娜崩潰大哭：“我活不下去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劉主任，我死！”
“我如您的意思去死，在我死後，請您不要爲難我的家人！”
莊麗娜看着樓下密密麻麻的人心裏膽兒突的。
對付劉婷的招數是林念同志教她的，但是莊麗娜覺得還不夠。
所以她就自己加了一段假裝跳樓的戲份。
但是，站在護欄上她害怕。
怕掉下去。
只不過她站在護欄上瑟瑟發抖的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就成了真的被逼得走投無路，想一跳了之。
“莊麗娜同志，有話好好說，你先下來！”
動靜太大，歌舞團的領導們都趕來了。
傅國成也趕來了。
他真是……
劉婷這個女人想幹什麼？
她居然甩莊麗娜耳光，都看見了，賴不掉的！
所以，她把人家一個受害的小姑娘逼得跳樓！
莊麗娜哭着搖頭：“團長，我給歌舞團丟人了，我……我沒臉活着了！”
“我只想求您一件事兒，我死了……您能幫我澄清一下，我不是狐狸精，不是害人精，我沒有勾引劉家兄弟……”
“真的沒有！”
“傅顧問，我……我知道你們都怪我，但我死了，請您放過我家人行不行？”
“我把命賠給劉主任，那是兩條命，我只有一條命，可我家人是無辜的……”
“求您……”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傅國成，傅國成此刻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他臉色很難看地道：“莊麗娜同志，我知道這件事錯不在你，你是受害者，我也從來沒有爲難過你的家人……”
莊麗娜不可置信地看向傅國成：“真的？”
“您真的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偷偷貼着牆角接近的保衛科同志忽然暴起一把抓住莊麗娜的衣服，把她從圍欄上扯了下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唯有傅國成，有種掉進黃河洗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