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包向黨當大隊長的時候,老太太只能在心裏給老頭子燒紙。

    現在嘛。

    大隊長是蔣田豐,加上家搬到了村尾,還有兩條聰明機警的狗子。

    曲大娘的膽兒就肥了。

    “秋石來接你不?他要是來不及接你,就讓你老叔帶着你二叔送你去!”

    林念笑着說:“他說了要來接我!”

    曲大娘放心了,秋石辦事兒就是熨帖。

    倒不是想折騰他,主要就是個態度問題。

    “說起二叔,阿奶,自從咱們回來之後,二叔好像沒以前那麼愛說話了。

    人也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曲大娘聽了林唸的話,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念念,你說阿奶是不是做錯了?

    那回就該答應讓你二叔和麗娜這孩子結婚?

    阿奶不是啥好人,阿奶自私,倒不是擔心人家閨女喫虧受委屈,就是擔心將來人再跑了,你二叔受不得這個打擊。”

    林念安慰曲大娘:“阿奶你可沒做錯,你也不是自私。

    莊麗娜同志如果真的嫁給二叔,咱們老林家能讓她受委屈?

    能讓她喫苦受累?”

    曲大娘堅定搖頭:“那肯定不會啊!”

    林念:“那您只擔心二叔有什麼錯?我覺得您沒錯!”

    “順其自然吧,要是兩個人有緣分,誰都阻攔不了!”

    “您這麼攔一下他們就黃了,證明他們沒緣分!

    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感情這個東西,是要經得起考驗的。

    經不起考驗的感情,那得多虛啊!”

    曲大娘被說服了:“你說得對!”

    “你二叔能喫能喝能睡覺就行了,蔫兒吧幾天就蔫兒吧幾天吧。”

    話雖然這麼說,回去看見自己的好二兒子跟霜打了茄子似的,曲大娘又難受了。

    晚上睡覺翻來覆去地想,她是不是應該去找找莊麗娜同志,成全老二。

    就算是莊麗娜同志以後要走,至少老二也能開心一段時間啊!

    哎……

    愁人!

    曲大娘不知道的是,莊麗娜同志也在想林大勇同志,也想得睡不着。

    想他每天在幹嘛,有沒有玩兒她給買的鐵皮青蛙。

    有沒有想她……

    她現在在武裝部上班兒,是文職工作,負責宣傳。

    剛調來,她想先站穩腳跟,還有就是假期太少了,她想等到放假的時間長一點再去林家。

    她想休探親假。

    家在外地的同志,能申請到探親假。

    或許是因爲近鄉情怯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爲想給林大勇一個驚喜,莊麗娜來了這邊兒之後就沒跟他們聯繫。

    “小莊同志,請問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喫個飯,喫完飯再請你看個電影!”

    陳海生在戰友們的鼓勵下,衝到莊麗娜面前,紅着臉緊張地邀請她。

    莊麗娜來了這麼長時間,被她驚豔的男同志太多了。

    但她是京城來的,級別又不低,人真的是太漂亮了。

    喜歡她的男同志好些都相形見穢,只敢偷偷喜歡不敢光明正大地追求。

    或者私底下較勁兒,結果就是莊麗娜調來幾個月了,頭一回有人出現在她面前鼓足勇氣表白。

    這個時代,請喫飯,請看電影就等於‘我想跟你談對象,你同不同意?’

    同意就去,不同意就不去。

    莊麗娜笑着搖頭:“陳海生同志,我對象不讓我和別人一起看電影。”

    陳海生還沒反應過來,他緊張道:“那……那改天?”

    不遠處躲着的幾個人紛紛扶額。

    莊麗娜:“改天我和我對象領證了,來請你們喫糖!”

    “我先走了!”

    “再見!”

    她前腳走,後腳躲在旁邊的幾個人就衝了出來,圍在愣怔的陳海生旁邊:“別愣了,莊麗娜同志已經走遠了!”

    “幸好你聽兄弟們的先來探探口風,不然直接找介紹人去跟莊麗娜同志說,丟人就丟大發了!”

    “對啊!”

    陳海生這才反應過來,他苦着臉道:“嗚嗚嗚,她怎麼能有對象啊!”

    他的愛情啊!

    嚶嚶嚶!

    無了!

    其他人挺同情他的,就有人道:“莊麗娜同志這麼漂亮,有對象不是正常的嗎?”

    “而且她好好的一個京城的姑娘調到咱們縣裏來,圖啥啊?

    搞不好她對象就是京城下基層掛職到咱們縣或者市裏的幹部。”

    “我們沒見過她對象來找她,多半是在市裏。”

    “有道理。”

    “幸好我有自知之明,沒去莊麗娜同志面前現眼。”

    “誰說不是呢。”

    “我也不敢,好在慫了些,不然以後見面多尷尬啊!”

    陳海生看着這羣畜生,合着他們攛掇他去,就是拿他探路的啊!

    他好苦!

    第二天,同辦公室的大姐就端着茶杯問莊麗娜:“小莊科長啊,聽說你有對象了?

    你對象哪個單位的啊?

    咋沒看他來接過你啊?”

    莊麗娜笑着說:“我對象工作忙,回頭等有空一定帶他來見見大家,請大家喫糖。”

    說完,她又問:“楊大姐,聽說你家二姑娘在鬧離婚,咋回事兒啊?”

    楊大姐聞言臉色一僵,她訕笑道:“沒那事兒,你聽誰胡說的?”

    莊麗娜:“上廁所的時候聽好幾個人在說呢,我就是恍惚聽到的,沒瞧見人,不知道是誰說的。”

    “楊大姐,您別不好意思,說說唄,要是有啥困難,說不定咱們大家夥兒一起給你出出主意,羣策羣力,總比您一個人想辦法的強!”

    辦公室的另外兩個同志就捂嘴笑。

    楊大姐起身道:“你們聽錯了,那啥,我去廠辦送個東西。”

    說完她就匆匆走了。

    莊麗娜喊上另外一個姑娘:“走,我們去把板報換一換。”

    不是她嫌棄林大勇,不敢把林大勇放到檯面上。

    而是怕這些人不瞭解林大勇,知道他是一個傻子,就會用那種鄙夷的目光去看他。

    再有一個,她不想滿天飛的流言傷害林大勇。

    他那麼好,那麼善良。

    不該被人看低。

    她想嫁給他,但不想他因爲自己受到傷害。

    下班喫完飯回到寢室裏,莊麗娜洗漱上牀沒有馬上睡,而坐在牀上織毛衣。

    藏藍色的毛線。

    她想給林大勇織一件高領毛衣,休探親假的時候帶去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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