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卿本蚍蜉 >第340章 詔獄之中
    詔獄裏面和死牢還不一樣,死牢裏面陰暗發臭,而詔獄和死牢比起來的確是更加的乾淨。

    宋觀南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金吾衛:“放心,我不會跑。”

    可是宋觀南無奈的話語並沒有什麼用處,金吾衛的人帶着宋觀南走了程序,隨後來到了賀聿齡的牢房。

    “進去吧。”

    金吾衛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欺負。

    宋觀南看着面前剛剛被獄卒打開的門,嘖了一聲:“你們就這樣放我進去,不跟着個人進去聽聽我和他聊什麼嗎?”

    可是身邊的金吾衛沒有說話,就好像是執行完指令之後原地待命的機器人一樣。

    見他們都不理會自己,宋觀南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擡腳就要往裏面走去。

    忽然間,宋觀南迴頭看向了他們:“這腳鐐也不解開嗎?”

    可是不管宋觀南怎麼問,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宋觀南一時間覺得很是荒謬和不真實,明明自己不是犯人,只是想要見賀聿齡一面,說一些話而已。

    可是現在卻搞得好像她是被押送的犯人一樣。

    即使如此,宋觀南還是嘆了一口氣,轉身往裏面走去。

    詔獄的環境的確是不錯,宋觀南剛剛走了兩步,就明顯感覺到了詔獄裏面的空氣要比死牢裏面的好上不少。

    她一步一步地往裏面走,任由自己的腳鐐碰撞發出的金屬聲響迴盪在死牢裏面。

    當宋觀南看到賀聿齡的一瞬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笑來。

    賀聿齡自然早就聽到了腳鐐碰撞的聲音,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進來的人竟然會是宋觀南。

    他滿臉意外地看着宋觀南,不由地輕笑一聲:“你怎麼也進來了?難不成……討好皇帝老兒失敗了?他不信你?”

    賀聿齡的聲音裏面有着掩飾不住的嘲弄,彷彿看見宋觀南如今的樣子很是開心一樣。

    宋觀南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賀聿齡正對面的地上,不顧地上的塵土坐了下來。

    反觀賀聿齡,正坐在蒲團上面,一臉玩味地看着宋觀南。

    宋觀南微笑着看他:“右相,許久不見。”

    “的確是許久不見,我以爲你會步步高昇的,沒想到……”

    賀聿齡的視線落在了宋觀南的腳鐐上面,嘴角微勾。

    宋觀南自然明白賀聿齡在說什麼,她手指輕輕挑起自己腳踝上面的腳鐐。

    “看到了嗎?爲了見右相一面,皇帝防我防成這樣。”

    說到這裏,宋觀南上下打量了一遍賀聿齡。

    只見坐在她正對面的賀聿齡從容不迫地呆在詔獄裏面,彷彿即將到來的審判對於他來說算不上什麼大事。

    宋觀南笑了笑:“看您在這詔獄裏面過得不錯啊,比我當年的死牢好的可不只是一星半點。”

    聽見宋觀南這話,賀聿齡嗤笑一聲:“所以爲什麼詔獄是關押百官的地方?”

    宋觀南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把玩着自己腳上的腳鐐。

    賀聿齡見宋觀南不說話,反倒是問她:“你來找我做什麼?”

    宋觀南想了想:“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右相過得怎麼樣,畢竟,馬上您就要去到另一個地方了。”

    賀聿齡看着宋觀南笑眯眯的模樣,嗤笑一聲:“當年把你從死牢裏面救回來的時候,我可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宋觀南微笑:“您該想到的。”

    賀聿齡搖了搖頭,臉上竟然罕見地出現了一種名叫釋懷的情緒:“我沒想到你從一開始,就是一把有着自己想法的刀。”

    “也許……我錯就錯在當年聽說了你對上的下闋之後,對你‘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賀聿齡垂下頭,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次是我算計不夠,沒有算到那麼多的變數,功虧一簣。”

    宋觀南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賀聿齡,

    她就這樣平靜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在看什麼。

    賀聿齡對上宋觀南的視線:“有一句老話,儘管你可能已經聽過了,可是我還要提醒你。”

    “右相請講。”

    宋觀南輕聲說道。

    賀聿齡看着宋觀南的眉眼,隨後慢慢悠悠地念到:“狡兔死,走狗烹……”

    宋觀南輕聲接上了後面一句:“飛鳥盡,良弓藏。”

    “對,你當年攀上皇帝的時候,用的是我的祕密吧。”

    賀聿齡說起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試探,反倒是無比的篤定和確信。

    宋觀南沒有否認:“您心裏有數的,問我也沒有什麼意義不是嗎?”

    “也是。”

    賀聿齡笑着點了點頭。

    他看着宋觀南,有些感慨地說道:“當年把你就好來的時候,你死氣沉沉的,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現在這樣活潑。”

    宋觀南聽見他這番話先是怔了一下,隨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您說得對,當時在死牢裏面呆久了,長時間沒有人和我說話,難免會孤僻一些。”

    賀聿齡搖了搖頭:“不一樣的,那時候,你像是一尊,沒有人心的木偶。”

    “可我現在有新的目標了。”

    宋觀南也沒有想到,兩人在真正撕破臉之後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沒有想象當中的劍拔弩張,反倒是賀聿齡像是接受了這樣的現實,只是在像以前一樣和自己說話。

    “哦?”賀聿齡做出洗耳恭聽的表情來。

    可是宋觀南並不打算和他說太多,只是笑着搪塞過去:“算不上什麼大志向,只是不希望再有那麼多的人受到無妄之災罷了。”

    賀聿齡自然也清楚宋觀南不打算和自己說實話,他看着宋觀南,慢慢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等我死了之後,要不了多少長時間,咱倆還能再地下見一面。”

    “放心,不會的。”

    宋觀南笑着否認他的說法、

    賀聿齡顯然是不相信宋觀南的話,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你不要騙自己,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當年是我把他帶到長安裏面的,沒有我,他不可能是皇帝,現在我倒了,你?”

    說到這裏,賀聿齡輕笑了一下:“你一個靠算計我上位的女子,能落得到什麼好處?”

    宋觀南笑了笑,依舊是沒有說話。

    賀聿齡也不急,只是慢慢悠悠地念道:“自古帝王多寡恩,眼中臣犬黎民豚。”

    宋觀南點了點頭:“右相教訓的是,但……右相如果看輕我,那就是右相瞧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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