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滿爲患，那如洪流一般的人羣，真是震撼。
方寸輕微感應，煉神境多如狗，神合境也是滿地走。
足以想象，這洛京實力之雄渾。
果然三大頂尖宗門並不能代表天景王朝。
方寸他們一路穿行，主要是在洛京不能飛行，他已經打探到了飛舟司的具體位置。
但僅僅就是走過去，這樣人滿爲患的環境，就要花費超過一天的時間。
方寸也是無語了。
當然，並不是什麼人都不能飛行，除非你得到了天景皇室的特許權，那就可以飛行了。
尋常人，還是老老實實地步行或者乘坐地面上的馬車之類的。
不過剛好，小魚兒看見洛京之繁華也想要逛一下。
尋常時候，顧飛霜基本上不會帶她逛洛京。
一是沒有時間，二是洛京實在是太大了，逛不完根本逛不完。
所以，也就剛好隨了她的願，陪着她慢慢逛，反正也不是很急。
他暫時沒有選擇去找姬擎天，還是要先將小魚兒送到顧飛霜的手裏。
一路上小魚兒都十分的好奇，遍地商戶販賣的東西，琳琅滿目，看得小丫頭滿眼放光，什麼都想體驗一下。
走走停停，也算是陪這小丫頭玩了一路。
“方小子，有沒有注意到，有人一直跟着你？”饕餮突然說道。
方寸微微頷首：“已經感覺到了，跟了很久了，不過一直沒有動手，估計是因爲洛京的規矩，不好在大街上直接動手。”
“注意到了就好，好歹也是神識數百丈的人了，我可是不會一直提醒你。”
方寸點點頭：“先不管他們，一羣煉神境罷了，只要神合境沒有出現，問題就不大。”
隨後饕餮也沉默了下去。
“方哥哥，你看，那裏在賣妖獸幼崽耶。”
“那裏還有靈鳥蛋！”
“....”
一路上嘰嘰喳喳。
“方小子，看左邊，那個破破爛爛的攤位，快！”
方寸明顯感覺到了饕餮的緊張。
瞬間，方寸就將目光望了過去，方寸很快就看見了那個無比撿漏的攤位。
竟然是一個小男孩在擺地攤。
小男孩看起來約莫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和小魚兒差不多。
小男孩一臉的呆滯，很少有人看向他的攤位。
攤位也被他擺在一個牆腳，很少有人駐足。
少年看起來很憔悴，瘦骨嶙峋，幾乎就是皮包骨了，看起來就十分的可憐。
方寸看向了他攤位上的物品。
都是一些非常稀鬆平常的東西。
瓶瓶罐罐，基本上看不出有什麼出奇。
而且他旁邊的一個攤位，好像故意離他遠一點，不願意挨他的邊。
方寸狐疑道：“怎麼了？好像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吧？”
饕餮嘆息一聲：“你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你把那個陶罐子買下，有大用處！”
聽到這話，方寸一陣驚疑，他將目光看過去。
那是少年攤位上一個看起來最爲破損的東西，全部都是裂紋，但偏偏沒有直接碎成一地碎片。
“那東西難道有什麼不凡？”方寸好奇的問道。
因爲他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
饕餮說道：“你先別管那麼多了，趕緊買下來，別讓別人帶走了！”
方寸半信半疑，走到少年的攤位之前。
少年注意到方寸拉着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靠前。
眼裏好似有了一絲亮光。
“大人，可是看上了什麼東西？價格很實惠的。”少年儘量擠出一點笑容來。
看得出來，他不是很想笑，也看不出來有多開心。
小魚兒打量了一會兒少年，也不禁緊緊抓了一下方寸的手。
方寸下意識地看向小魚兒。
小魚兒笑了笑：“方哥哥，我喜歡那個小瓶子，能買給我嗎？”
方寸微微一愣，小魚兒幾乎從不主動說要買什麼，可是她既然開口了。
或許是喜歡那個小瓶子，又或許，只是單純想幫一下這個少年。
方寸笑了笑：“可以。”
然後方寸看向少年。
“少年郎，這個小瓶子多少錢？”
方寸將手指指向那個小瓷瓶，看起來真的沒有什麼特別。
少年郎似是有些拘謹，沒想到真有人願意買他的東西。
他有些扭捏，似是不好開口定價。
那些早已經在內心設想了很多遍與顧客討價還價的場面，此時真正來了，他還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方寸看出了少年的拘謹，也不急。
靜靜地等着。
“三...兩百貫銅錢...”一句話說出，少年好似有些後悔了，還是報高了，誰會花兩百貫銅錢買這樣一個瓷瓶呢？
“大人，您看着給吧。”
少年郎最後還是補了這樣一句話。
將頭都埋低了一些，似是能夠感受到對面兩人即將要離開的窘迫局面。
只見小魚兒看了一眼方寸，然後直接在自己的小荷包裏面掏出了一塊碎銀子。
“我們沒有銅錢，只有這個碎銀子，你看看夠不夠？”
少年驚訝地看向對面的小魚兒，看着那嬌嫩小手當中的碎銀子，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
“太多了...”少年憋了很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小魚兒卻是淡淡笑着，一把抓過少年的手。
將碎銀子直接塞到了少年那明明該稚嫩卻已經佈滿老繭的手中。
少年趕忙抽回了手，似是有些自卑。
小魚兒則是直接拿起了那個小瓷瓶，看起來很喜歡的模樣，直接將其收進了這小荷包。
少年看着小魚兒那喜悅的笑容，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銀錢給得太多了，我找不開，要不...”少年不好直接說讓他們再挑兩樣，只怪自己的東西實在是太差了。
如果不是病重的母親，他也不可能搬出家裏這些‘破爛’來賣，可是母親真的已經等不起了。
一想到這裏，少年的眼眶中，就不爭氣地開始泛紅。
小魚兒溫暖地笑着說道：“沒事，我很喜歡，不要你找了。”
方寸看着小魚兒，明白了小魚兒的想法。
隨後方寸也問道：“少年，這個陶罐賣多少錢？我想要買下。”
聞言，少年再次擡起了頭，那紅潤的眼眶漸漸被壓制下去。
“大人，您看着給吧，我也不知道該報多少錢。”
方寸心頭嘆息一聲。
手中驀然出現了一錠銀子，想來應該能幫到這小子了。
而且說起來，自己應該還算是佔了他的便宜。
直接將銀子拋給了他。
少年直接愣住了，看着被自己踉踉蹌蹌接住的銀子，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這麼多錢了。
有了這錠銀子，絕對能夠緩解母親的病。
他不想放開，但是自己的這些東西，絕對不值這個錢。
孃親的敦敦教誨還在腦海中盤旋。
他的骨氣和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他的貪慾。
“大人，這太多了，我這些東西加起來都不值這個錢，您收回去吧。”
“剛剛她給的銀錢就已經足夠了，您只要直接拿走就行了。”
少年直接起身，將銀子又遞到了方寸的身前。
反而搞得方寸微微一愣了。
方寸苦笑一聲：“其實沒有必要，你收住就好了，我看你也很缺錢。”
少年卻是堅定的搖頭：“不行的，我雖然很缺錢，但我也不能坑你們，這本來就是不值錢的東西。”
方寸一陣無言。
同時，少年已經將那個陶罐拿了起來，遞給方寸，臉上帶着一些笑容。
方寸接過陶罐。
也就在這時。
一聲冷厲的怒斥聲響起。
“臭小子！早就和你說了，不要在這裏擺你的這些破爛，趕緊給我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