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摔成這樣,自己去醫院不大好吧?萬一被熟人看見什麼的……”
盛又夏豈能聽不出她的茶言茶語。
她就恨不得傅時律把她關死在西子灣內。
盛又夏喉嚨輕吞嚥,牽扯到了面部的傷口,痛苦的神色落到傅時律的眼裏,他心緊跟着揪了下。
“我不要什麼家庭醫生,也不需要她的假惺惺,傅時律,你要是不讓我去醫院,那我就在家自己處理吧。”
這話,多多少少有賭氣的成分在裏面。
傅時律聽得懂,盛又夏就是要讓他能聽得出來,她將垂落在頰側的頭髮撥到耳朵後面。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梁小姐成了傅太太,你倒是挺會替人安排的。”
梁念薇臉色微變,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不好再接話了。
馮媽在邊上,急的嗓音帶出一把哭腔。
“傅先生,我們家小姐只是想去趟醫院,這都不行嗎?傅家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傷成這樣,您是不心疼的……”
說得過去嗎?
“這兒是你們的婚房,不是牢籠……”
傅時律往外走了一步,“我馬上回來。”
但這不是盛又夏要的結果,傅時律現在回來,對她來說毫無用處了。
不過樑念薇比她更着急。
她慌忙從牀上起來,差點摔倒,梁母趕緊過去攙扶住她。
“薇薇,都要手術了,你趕緊躺着。”
“時律,我一個人待在這很怕,不是馬上就要到手術時間了嗎?”
傅時律彷彿沒聽進去她的話,他看到盛又夏閉着眼睛,肯定是疼得受不了。
“讓馮媽收拾下,給你換件衣服,我現在回家。”
他這番行爲,倒是出乎盛又夏的意料。
她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在他日思夜盼的梁念薇的手術面前,應該是不足爲道的。
他實在沒必要跑這一趟。
“不用了傅時律,我直接去醫院,我現在並不想看到你。”
傅時律走出去的腳步聲停下,看來,她還在爲了早上他離開的事生氣。
“你這樣,我不放心。”
盛又夏輕聲嗤笑,“你要真的不放心我,我讓你別去的時候,你就不會走了。”
“傅時律,深情人設不符合你,我現在就算是求求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讓我出個門。”
她語氣不緊不慢的,每一個字都鑽進傅時律的胸膛,在他的心尖處用力地剜。
“我身上很痛,你讓阿姨跟着我也行,你看看我都這副模樣了,難道還能壞了梁念薇的好事?”
她手掌撫過眉角處的傷口,那裏有淡淡的血漬滲出。
她的語氣越是平靜,殺傷力就越是大,彷彿一柄最尖銳的劍,刺穿了堅硬的手機屏幕。
“好,”傅時律肯定會答應的,他看不下去她這樣子,他心裏比她還要焦急,“讓司機送你去,就到我這兒來,我等你。”
盛又夏沒再說什麼,只是嗯了聲。
掛了通話,她握着的手掌才鬆開。
指甲在掌心裏掐出了一片凌亂的印子。
“馮媽,快去收拾下,我們去醫院。”
“好。”
傅時律還是打算離開病房,梁念薇追出去一步,“時律,我接下來要做什麼?是等消息嗎?”
“你只需要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梁念薇儘管心急如焚,但她不能表露,可她真的好怕傅時律離開。
“時律,我的眼睛會好,對嗎?”
“萬一錯過了這次機會,我是不是永遠都看不見了?”
傅時律將門拉開,話語篤定,像是給了梁念薇一顆定心丸。
“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我說了要治好你的眼睛,就一定會做到。”
梁念薇心裏稍稍舒服了些,盛又夏再厲害,能鬥得過傅時律嗎?
就算她出了門,身邊也有人盯着。
胡玉那裏都是傅時律的人,她又能翻得起什麼風浪呢?
梁念薇強自鎮定,沒事的,她肯定不會輸給盛又夏。
傅時律在辦公室等了會,有些焦急,時不時看眼腕錶。
盛又夏已經上了車,車子平穩地開出西子灣。
傭人的手機響起來,她掏出來看眼,“是傅先生。”
她想接,但是被盛又夏制止了。
“阿姨,他待會有個大手術,就別讓他分心了,況且我真的不想見他。”
小夫妻倆鬧起矛盾來,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都是那個什麼梁念薇,她剛纔在視頻裏聽到她的聲音了,狐狸精啊,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都將不得好死!
傅時律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他抄起車鑰匙出了門。
也不知道盛又夏摔得怎麼樣,這種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她肯定會難過。
好好的,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是因爲心不在焉嗎?
西子灣附近就有家醫院,盛又夏讓司機在停車場等着。
她戴了副墨鏡,馮媽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她眼睛看不見,只能走得很慢。
傭人去掛號了,盛又夏在椅子上坐着,“馮媽,你想辦法幫我借個手機,我想給唐茴打個電話。”
“好。”
馮媽面善,嘴也甜,很快就從一個小姑娘手裏借到個手機。
盛又夏撥通了唐茴的號碼。
“喂,哪位?”
“唐茴,是我。”
“夏夏!怎麼回事,你爲什麼失聯啊?”
盛又夏沒時間說這麼多,“我現在在瑞山醫院,我眼睛看不見了,你快來接我。”
“好,你等着我,哪都別去啊。”
唐茴立馬去開車,想着盛又夏的處境,一路超車。
傭人掛了號回來,盛又夏坐在那並未起身。
“我腿痛得厲害,阿姨,我在這坐會。”
“少奶奶,我真的要擔心死你了,可別摔出個好歹來啊。”
盛又夏說了句沒事,“待會在幾樓看?”
“三樓。”
“要不你上去看看前面排隊的人有多少,等差不多輪到我了,你再來叫我好嗎?”
傭人沒有想那麼多,“好,你在這休息會。”
盛又夏坐在下面,等得有些焦急,所幸唐茴很快找來了。
她幾乎一眼就看到了盛又夏,“夏夏!”
馮媽忙攙着盛又夏起來,她手伸出去,一隻手過來握住她。
手掌寬大,手指修長,卻好像是隻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