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消消氣,別把自己氣壞了。”
秦謹也走了過去,一把扯過傅時律。
盛又夏嘴脣蠕動下,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像她纔是那個最需要被安慰的。
爺爺坐到椅子上,喝了兩口茶水後,這才緩過神。
“夏夏,彆氣,別急,有爺爺在。”
盛又夏只是不住地搖頭,她不急的,她只想爺爺保重好身體。
但那一刻,她居然說不出來話,喉嚨裏像是塞了團棉花。
她性冷如水,又是那樣的剛硬,但她看到了秦謹眼裏的疼惜,看到了傅偲眼中的憐憫,又看到了傅時律潭底的複雜。
所有的情緒充斥而來,她胸口劇烈起伏着,眼眶居然瞬間就通紅。
不,她一點不想哭的。
傅偲難受得不行,“嫂子,你別哭啊。”
盛又夏被她這麼一喊,淚水刷地往下掉。
盛又夏哭了,甚至很想放聲大哭。
老爺子更加覺得是自己沒管好這個孫子,他用柺杖用力的地上敲着。
“你給我讓開,讓我打死這個狐狸精!”
梁念薇一陣心寒,“爺爺……”
“有沒有家教,誰是你爺爺!”
逮着誰都能亂喊爺爺,能是什麼好東西呢?
梁念薇不敢再吱聲了,手顫抖地伸出去,摸到了傅時律的手臂,她滿臉的關切,“你怎麼樣?別不說話啊,我會很擔心的。”
盛又夏忍住了,沒讓淚水再繼續流下來。
梁念薇等到了這一天,如果他們離婚了,傅時律執意要娶她,家裏人一開始肯定會反對的。
但倘若他一再堅持,更甚至用斷絕關係或者以死相逼呢?
他終歸是傅家唯一的兒子,只要他對梁念薇喜歡得夠深,只要他的決心不變,別人遲早都會妥協的。
傅時律望過來,看到她一臉怔忡。
兩人的目光對上,她濃密的眼睫毛還沾落了淚水,這一幕她還是受不了的。
傅時律拉掉了梁念薇的手臂。
他走過去,突然死死攥緊盛又夏的手腕。
她下意識想甩開,但他用盡了力道。
秦謹見狀,趕緊說了一句,“有什麼話都回家再說,一會讓人傳出去就成笑話了。”
“就是,嫂子,我們先回家,到時候全家人都給你做主。”
梁念薇杵在原地,秦謹皮笑肉不笑地道:“梁小姐,我們需要處理一些家事,我會安排車子送你回去的。”
她還想讓傅時律陪着,她很害怕。
“時律……我不打擾你們,但是你能先送我回醫院嗎?”她還是怵着秦謹的,萬一她再把她關起來怎麼辦?
傅時律沒有鬆掉盛又夏的手。
怕他這麼一鬆開,就再也抓不住了。
“你先回醫院,放心,沒人會對你怎麼樣的。”
梁念薇有些難以置信,他剛纔還爲她擋了一棍子,爲什麼現在又要丟下她不顧呢?
“可是……”
傅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女人好茶啊,還會裝可憐。“可是什麼啊,送你回去都不錯了,要不然把你丟在這!”
爺爺起身,衝着傅時律瞪了眼,“走!”
他拉着盛又夏跟出去,秦謹也走了,傅偲衝着梁念薇做了個鬼臉,很快,偌大的包廂內就剩下她一個人。
梁念薇心驚膽戰的,“有人嗎?別丟下我……”
包廂外,有服務員推開了門,站在門口說道:“您別擔心,車子已經安排好了,馬上就能送您回去。”
梁念薇挫敗地靠向旁邊,爲什麼只要盛又夏一出現,她就註定爭不過呢?
她爲了他把傅家一圈的人都得罪了,他就不能爲了她,跟盛又夏痛痛快快把婚離了嗎?
酒店門口,老爺子非要坐傅時律的車。
傅偲也強硬地擠進去了,盛又夏被秦謹給推到了副駕駛座上。
車開了一路,誰都沒說話,回到老宅,傅承興看每個人都臉色怪異。
“這是怎麼回事?出去喫個晚飯,怎麼都耷拉着臉回來。”
爺爺依舊還在氣頭上,“都怪你。”
子不教父之過。
傅偲趕緊過去,挽着傅承興的手臂,將剛纔發生的事統統告訴他了。
事情的發展速度,遠遠比盛又夏預料中的要快,既然這樣,攤開了也好。
一家人坐下來,還是盛又夏打破了沉默。
她將跟秦謹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還沒輪到別人勸,傅時律卻是厲聲打住她的話,“我不同意。”
盛又夏就奇怪了,前幾天明明談好的事,他反悔了不說,但現在他跟梁念薇都被逮個正着了,他怎麼還能這樣理直氣壯呢?
“你這麼委屈梁小姐,不好。”
傅時律雙手交握着,秦謹說什麼都不想看到他們走到這一步。
“夏夏,那女人就是故意的,她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盛又夏怎能不知道梁念薇的想法呢,她主動暴露了自己,就是想要逼一逼傅家的人,要不然傅時律跟她總是這麼耗着。
“媽,我跟時律本就不應該開始,他現在遇上了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我會祝福他的。”
傅時律聽到這話,一雙眼睛落到盛又夏的臉上。
“我真心喜歡的人是誰?”
還要讓她親口說出來,他是真不覺得殘忍嗎?
還是她的心會不會痛,他壓根就不在乎?
“傅時律,你不喜歡梁念薇嗎?你不愛她嗎?”
傅時律緊緊地盯着她,話語裏全是認真。
“不愛。”
盛又夏有點泄氣,又不好搬個測謊儀過來給他按上。
傅偲看着自己哥哥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都不想幫他。
“你不愛梁念薇,那你在包廂裏還爲她擋了爺爺的柺杖,你就該讓爺爺打死她啊。”
傅時律修長的手指緊緊地交握着。
許久後,他搖了搖頭,“她不能死,我只是想把她的眼睛治好,僅此而已。”
盛又夏不由冷嗤,“傅主任真是仁心仁德,醫院那麼多病人,你都會這樣對待嗎?你顧得過來麼?”
“她和別的病人不一樣。”
盛又夏胸口再度沉悶,“哪裏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