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妤這個時候,應該正在衛母的安排下暗地裏出府,準備坐上出城的馬車。
衛家只有衛妤這一個女兒,爲了她,衛母不顧自己性命也要將女兒送出去。
爲此,衛母還讓與衛妤身形相符的丫鬟來李代桃僵。衛妤還未出閣,知道其相貌的少之甚少,這樣一來便驚險的騙過了監察的人。
安樂憑藉自己靈巧的身姿,還沒半柱香的功夫,她便來到了衛府門前。
不出她所料,衛府正門前被衆多士兵團團圍住,嚴防死守得一隻鳥都飛不進去。
外圍,許多老百姓圍觀,不少人手裏還拿着臭雞蛋爛葉子,準備等衛家人被押出來後狠狠得砸到他們臉上。
衛府的宅子裏,隱隱約約傳來些細碎的啜泣聲,整個衛府都瀰漫着絕望的氣息。
安樂見此場景,腳下一轉,悄悄繞到了衛府隱祕的一處後門前。這個後面連通另一戶人家的院子。面上兩家毫無關聯,實際上這戶人家是衛家留下的後路。
在劇本中,衛妤就是從這處隱蔽的後門逃出來的。
環顧四周,安樂見人影稀疏,大多數人都在衛府門前圍觀。她走到一顆樹前,深吸一口氣,腳下一點,幾步之間,已然不費吹灰之力的飛身到了樹梢間。
這個視角不錯,她遮擋好身形,暗自想道。
安樂來得時候正巧,剛上樹隱藏了沒幾分鐘,那後院的小門便悄然被推開了,一大一小的身影從門裏走出。衛妤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臉也完全遮擋住,只露出還含着些淚水的雙眸。
女主衛妤出現了。
她現在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家中突出變故,年幼的女主還沉浸在父親被賜死、母親即將被髮配邊疆的悲痛中無法自拔。沒有人告訴她未來該怎麼做,她只能被動的被推着走。
走在前面的僕人有些緊張,催促着衛妤走快些,東張西望生怕別人發覺。衛妤加快步伐,然而在跨出門檻的時候,步伐稍急了些,一個不注意就被臺階絆倒在地。
誰都沒有注意,一個物什從衛妤的懷中掉出,在地上滾了幾圈隱沒在一旁的草叢裏。
“小姐,快些起來。”那僕人心急火燎的小聲催道,萬一有人發現這頭的動靜就完了。
衛妤一聲不吭的站起身,也顧不上拍打灰塵。她低着頭沒說話,只是緊緊的跟在僕人後面。
兩人很快遠去了,安樂待兩人徹底沒了蹤影,這才從樹上一躍而下,輕巧落地。
她走到剛剛衛妤絆倒的草叢前,伸手摸索了幾下,便把那塊玉佩撈到了手中。
這塊玉佩成色一般,算不上多貴重,但勝在雕琢得玲瓏小巧,甚討女孩歡心。這塊玉佩是衛父當年自己親手雕刻打磨,在衛妤滿歲時給她掛在脖子上的。這塊玉佩對衛妤來說,意義非凡。
安樂將還殘餘少許體溫的玉佩擦拭乾淨後,收入懷中。
再過幾日,女主便將迎來她人生中的另一個困境——被賣入青樓。
而這也將是安樂這個龍套花魁與女主正式碰面的第一場戲。
拿到了玉佩,心中的隱患便落下,安樂舒暢不少。
她順着原路返回,走到聚千樓後的小街裏,找到自己房間所在處,幾個起落便輕巧的落在窗前。
安樂推開窗,準備跨進去,動作卻突然頓住。
原因無他,她房間的門正巧被同時打開,“吱呀”一聲,老鴇探頭往裏看,與一隻腳剛跨入窗戶裏的安樂面面相覷。
老鴇被這畫面刺激到,一下子愣神。幾秒後,她立馬把身後的門緊閉,生怕旁人看了去。
她哭喪着臉走上前,道:“我的姑奶奶啊,你跨在窗戶上做什麼?多危險啊,快下來吧。”
安樂淡定的將另一隻腳收進來,走到自己的躺椅前坐下,順手喝了口茶,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陳媽媽,您找我有何事?”安樂微笑道。
老鴇被安樂一提醒,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連忙說起了來意:“安姑娘,剛剛有個小廝來傳話,說是想請你去府上一敘。”
她又湊近了,小聲說道:“好像是將軍府那來的。”
安樂沒有回答,藉着喝水的動作,用長袖遮擋表情,不動聲色的在心中向系統問道:“001,我怎麼記得劇本里沒有這一段?”
001遲疑道:【是沒有這段劇情啊,好奇怪。劇本里花魁和將軍府一點聯繫都沒有。】
【反正劇本里沒有提到過。】
劇本世界的運作,除了劇本里寫到的主線劇情,同時爲了整個世界的合理性,在構建時都會將其他部分自行完善。
安樂思考片刻,放下杯子,看向老鴇:“陳媽媽你幫我回絕了吧,就說我今日身體抱恙,無法上門一敘。”
老鴇點點頭,覺得這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畢竟那大將軍剛剛回京沒多久,得不到任何消息,她也不願自家的新花魁出什麼差錯。
得到回答後,老鴇便起身離開了。
出門前,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猶猶豫豫的開口道:“那個...安姑娘,你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說罷老鴇便溜了,留下房間裏的安樂無奈扶額。
那頭,被回絕的小廝帶着消息回了將軍府。
他快步穿過長廊,在一處庭院前停住,輕釦院門。
“進來吧。”一個爽朗雄厚的男聲從裏傳來。
小廝應了聲,便推門進去。他走到剛剛出聲的男人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便退下了。
這男人便是剛剛回京十餘日的大將軍候正誠,也是這個劇本世界的男二號。
候正誠並沒有因爲安樂的婉拒而生氣,反而爽朗的大笑了幾聲,毫不客氣的朝身邊另一個人調侃道:“子信,看來我這將軍府的面子也請不來這花魁啊。”
他身邊坐着的那人,竟正是昨日高價點了安樂的李公子。
李公子此人,名成濟,字子信。他祖上代代武將,一脈相承,家中長輩均在朝中任職。幼時便跟着父親在軍隊混的李成濟,和候正誠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頗好。
李成濟有些垂頭喪氣,嘆道:“我好不容易哄住我小妹,纔來了你這,沒想着你這名聲怎麼還不好使了。”
候將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過,看來正如你所說,這聚千樓花魁還真有點意思。”
聽到這話,李成濟立馬來了精神,又開始說起他昨日所見。
“閉嘴。”候將軍立馬打斷,腦仁疼得慌。他一晚上已經聽這傢伙說了三遍了,內容無一不是那個姑娘劍舞舞得多漂亮、力道多精準,絕對習武多年。
他早已聽得耳朵起繭,再聽幾遍都能完整複述了。
“人家不願來,本將軍也沒什麼法子,”候將軍道,“把人家姑娘強綁過來這事本將軍可不幹。”
李成濟自然明白,只能失望的癱在椅子裏。
候正誠見他這一攤爛泥的模樣,實在看不過去。候將軍走到李成濟身邊,拽住他的衣領,一把把他從椅子上拎了起來。
“子信啊,好幾年沒見到你,不如我們來切磋切磋吧。”說着,便拖着李成濟往訓練場走去。
“啊啊啊,你下手輕點......”一路迴盪着李成濟的哀嚎。
幾日後。
安樂這幾天過得風平浪靜。因她是花魁,晚上只需招待一位客人。再因她是清倌的原因,客人也不敢造次。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有個客人仗着喝醉了酒,藉着酒意動作變得不規矩起來,嘴上還叫囂着要把安樂娶回去當姨娘。
在老鴇及時趕來後,很快便化解了局面。
本以爲這事情就此翻篇,誰知第二日一早,這個客人被捆得結結實實,嘴裏還被塞了塊髒布。他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牙都掉了一顆。
別人問他是誰打了他,他被嚇得直搖頭,閉嘴不談。
他怎麼敢說!昨晚命根子被威脅的恐怖場景還揮之不去,而他連那人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生藏功與名的安樂此時正在房裏挑選衣服。
她對着銅鏡換了好幾身,都有些不滿意。
“001,你覺得這紅的好看還是這素的好看?”安樂問道。
【不知道,啥玩意,別問我】心力交瘁的001回答道。
安樂撇撇嘴,心道這系統和男人真是一個德性,當年她經紀人也是這副敷衍模樣。
“算了,也不指望你,”安樂拿過紅裙,對着鏡子道:“就這件吧。”
【宿主你快一點,裝着女主的馬車馬上就要到了。】001時刻觀察着劇情走向,催促道。
“催什麼,馬上,”安樂迅速換好了衣裙,對着鏡子整理髮型,“走了,龍套馬上到位。”
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出場造型,安樂款款的走出房門。
而聚千樓的小院裏,後門打開,一輛裝着許多少女的馬車緩緩開了進來。
龍套花魁和女主衛妤的第一場戲,正式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