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井橙微頭微皺的看着她。
此時此刻，她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
她只覺得心裏堵的慌。
比什麼時候堵的都難受，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排解，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的女孩兒，面對穆井薇。
但最終，她還是在穆井薇的注視下開了口，“爲什麼？”
“因爲我殺了人！”穆井薇很淡定的看着她，聲音低沉且有力。
穆井橙驚訝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
她四肢已毀，又從哪兒來的力量去殺人？
而且，她殺了誰？
“驚訝嗎？”穆井薇看到穆井橙的反應，嘲諷的笑了，“因爲我沒有手，所以殺不了人？還是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不配殺別人？”
此刻的穆井橙，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而是震驚。
她不敢相信穆井薇會殺人，更不敢相信，她竟承認的如此坦誠，又如此泄憤。
她從這個女孩兒的眼睛裏看不到後悔，更不後恐懼，更看不到一絲絲的慚愧。
爲什麼？
一個將死之人，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一點都不爲她所殺死的那個人有所愧疚，甚至慚愧嗎？
“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穆井橙平靜的看着她，即使心裏有一萬個問題在徘徊，她依然將它們死死的壓了下去。
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許更好一些。
畢竟，她來這裏的目的，並非是爲了那些“八卦”。
是的，此刻，對於她來說，穆井薇所說的事情就是八卦。
她殺了什麼人，又是爲了什麼，她並不感興趣。
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她今天叫自己來，難道真的只是爲了讓自己把她的骨灰和顧嬌嬌的放在一起嗎？
可她又怎麼知道，顧嬌嬌的葬身之所？
“你就不好奇，我殺的那個人是誰嗎？”穆井薇審視的看着穆井橙。
即使她馬上就要死了，即使她現在虛弱的連眼睛都不想睜一下，可她還是拼着最後一絲力氣，還是努力的讓自己喘息着，讓自己可以能多一秒就多一秒的活着。
爲的，就是在死之前看一眼，穆井橙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是什麼表情，又是什麼感情和想法。
否則，她死不瞑目。
“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穆井橙並不上她的當，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臉色極其蒼白的穆井薇，眉色微皺了一下，“如果這就是你叫我來的目的話，我想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說完，她轉身便要走。
什麼將她和顧嬌嬌葬在一起，全是謊言。
她怎麼會相信穆井薇在死神面前會有所改變？
她怎麼會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會跟穆井薇這樣的魔鬼有關？
她怎麼會鬼使神差的跑這一趟？
她怎麼會再一次相信了穆井薇？
怎麼會？
“那區景軒呢？”身後突然傳來穆井薇努力提高的分貝，聲音竟有些微微的顫抖，“區景軒你也不在乎嗎？”
聽到這個名字，穆井橙的大腦突然出現短暫的短路。
陌生到她需要想一下，才能將那個人的面孔和這個名字匹配到一起。
所以，在幾秒的停頓之後，她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於是，不由的轉頭看向穆井薇，目光裏充滿了驚訝，“你說什麼？”
雖然穆井薇什麼都沒說，可穆井橙卻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目光裏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卻是驚恐。
那件事似乎過去很久了，至少在她的心裏，她覺得很遙遠。
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是纔剛剛過去不久的事情而已。
而那些事情，即使到了現在，依然在她的大腦裏揮之不去。
但，她揮之不去的是戴文龍對她的傷害，以及後來小澤被綁架的所有瞬間，而對於區景軒，甚至是穆井薇這邊發生的事情，她卻一無所知。
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事後，她曾問過區少辰。
但區少辰的答案卻極其模糊，甚至很是敷衍。
穆井橙當時被傷的太重，心情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所以對區景軒和穆井薇的下落完全不知。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區景軒確實消失……很久了。
而區少辰，也再沒提起過他。
難道……
“我殺了他！”正在這時，穆井薇那極其虛弱，卻又極其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殺了區景軒！”
雖然已經猜到，但當聽到穆井薇親口說出來之後，穆井橙的心裏還是無法控制般“砰”的一聲沉了下去。
“你殺了區景軒？”穆井橙極爲驚訝。
穆井薇曾那麼喜歡區景軒，爲了他甚至想要殺了自己。
爲了和區景軒在一起，她付出了那麼多，她甚至直到最後，還和區景軒聯合起來，想要殺了她和區少辰。
怎麼……
最後會變成這樣？
“驚訝嗎？”穆井薇看到穆井橙驚訝的神色，脣角冷冷的勾了起來。
她笑不出來。
畢竟，那一瞬間，並不好受。
即使現在回憶起來，她的心依然疼的像被撕裂了一般。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恨。
否則，她又怎麼可能下的了手？
“爲什麼？”穆井橙確實驚訝。
只是她不明白，那是怎麼發生的？
穆井薇可能會殺任何人，包括自己，但她怎麼可能會對區景軒下的了手？
就像自己對區少辰下不了手一樣，所以她不理解，更不明白。
“因爲我恨他。”穆井橙的神色變的陰沉了起來，聲音裏也充滿了戾氣，“是他害我變成了這樣，是他毀了我的一生，是他！是他……”
穆井薇的話還沒有說話，便被一陣強烈的咳嗽聲打破。
這一咳嗽，她像要把整個肺給咳出來一般，整個人捲縮着，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憤怒和戾氣，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的虛弱和渺小。
看着被病痛折磨着的穆井薇，穆井橙忍不住衝了過去。
可最終，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幫她，而是準備去按那個緊急呼叫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