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曦看着這樣的駕駛，想象着曾經那麼陽光的孫士翔，心裏的恨意竟不自覺慢慢減少了。
但恨終歸還在，所以程小曦迅速的整理了自己的思緒，走了進去。
病房裏散發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那股味道雖然在醫院很常見，可這裏的味道，卻重了很多。
程小曦剛一進去，便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手不自覺的捂了下嘴。
而這個時候，她的目光也不由的被病牀上的孫士翔所吸引。
一瞬間，她不由的怔在了那裏，目光盯着他一動不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天而已，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孫士翔雖然不及盛子墨高，可一米八的個子，一百五十斤重的人，此刻看起來竟是那樣的憔悴，除此之外，他的頭被紗布包了起來，右手和左腿也被石膏固定着，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二戰下來的敗兵，悽慘至極。
“很驚訝吧？”孫士翔帶着自嘲的聲音，打斷了程小曦的思緒，他看着她驚訝且停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欣慰的笑了笑，“不過，也只有這樣，你才肯多看我一眼。”
程小曦迅速的將自己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收回，神情尷尬的僵了一下，這才進入正題，並且面色嚴肅的看着他，“你那條信息是什麼意思？”
“我發了很多條，你指的是哪個？”孫士翔望着她，爲了多看她幾眼，讓她多陪自己一會兒，他故意拖延時間。
程小曦看着他，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孫士翔眼睛裏的傲氣依然那麼清晰可見，她不由厭惡的別過了頭，不再看他。
雖然不知道他在監獄裏遭遇了什麼，不過一個很健康的人突然變成了這樣，也算是罪有應得吧，程小曦雖然好奇，卻懶得理會。
她今天來，只是爲了知道爸爸的死因，至於其它的……早就跟她沒了任何關係。
“你說你知道我爸爸的死因。”程小曦說完，轉頭看他，目光嚴肅的像是法官在詢問犯人。
聽到她這句話，孫士翔突然笑了。
他笑的很無奈，也很卑微，“所以你纔會來，對嗎？”
程小曦皺了皺眉，目光從他的身上收回，轉頭看向窗外。
這裏的窗很窄，窄到連一個人的頭那麼寬都沒有，程小曦在想，或許是擔心有人逃跑，或是自殺吧？
想到這裏，程小曦心裏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還在胡思亂想，怎麼對的起爸爸和奶奶？
“你到底知道什麼？”程小曦再次轉頭，臉上已變的更加冷漠。
孫士翔看着她嚴肅至極的面孔，忍不住笑了，“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看你這麼嚴肅，真好！”
“孫士翔，我沒時間跟你浪費，你……”
“怎麼……”孫士翔轉頭看她，聲音雖然虛弱，可嘲諷之氣卻有增無減，“着急去見他嗎？還是他就在外面等着你？”
他欺負自己也就罷了，竟然夥同許立恆陷害盛子墨，他簡直太可惡了，連一個跟程氏一點關係的人都不放過，太卑鄙，太無恥了！
程小曦很想質問他，可又覺得沒那個必要，於是忍了下來。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的話，我現在就走！”程小曦冷冰冰的看着他，這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她來的時候就想過，或許這是孫士翔的一個局，更想過他是在騙自己，所以就算他什麼都不說，就算他只是這樣嘲諷了自己幾句，那這一次也算沒白來，她更不會過於失望。
畢竟，能見到他被虐成了這個樣子，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心裏都舒服，痛快多了。
惡人有惡報，壞有人天懲，看來這些話是真的！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孫士翔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他望着程小曦的背影，臉氣的通紅。
程小曦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外走。
孫士翔見狀，不由慌了，“我說，你別走！”
程小曦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可她並沒有回頭，而是等着孫士翔張口。
可孫士翔卻被人封了口一般，再也沒有吐出一個字，終於程小曦忍不住了，她轉頭看向病牀上的那個男人，聲音低沉的道，“說！”
“有人想殺他。”孫士翔望着天花板，悠悠的說出這幾個字。
程小曦的心突然“砰”的一聲沉了下去，“誰？”
“想知道嗎？”孫士翔的目光從天花板上收了回來，轉向程小曦。
程小曦此刻已走到門邊，距離牀邊有一定的距離，所以孫士翔哪怕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能看見她的輪廓，更何況在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輸液瓶擋在那裏，他看起來，很是費力。
所以，他便貪心的提出了一個明知道不可以，但還是忍不住想要達成的要求，“想知道的話，就走過來一點，我必須看着你，才能想起來。”
程小曦一聽，立刻反感的轉身要走。
孫士翔見狀，不由請求道，“我只是想多看你一眼，沒別的意思。”
門就在眼前，程小曦拉開便可以出去。
但她還是停住了。
不是因爲她同情孫士翔，或是怎樣，而是因爲她對那個答案真的很好奇，更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她的爸爸和奶奶，更毀了她的家。
所以，程小曦猶豫了一下，轉過身去，並且向前走了兩步，但也只是兩步的距離，她便停了下來。
“孫士翔……”
“你還能叫我的名字，真好。”孫士翔滿足的笑了笑，神色裏有些倦意，目光卻帶着不捨的看向程小曦，雖然這裏依然看不清她的臉，但他知足了，“小曦，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之前沒有，之後也不會有。”
程小曦沒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跟自己談這個，所以嘲諷的笑了笑，“事實證明了一切，你我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