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棒梗坐牢的事情,傻柱的心思基本沒怎麼用在百旭上面,他還是從尤鳳霞的口中,獲知了一些註定是結局的內情。
現在的百旭,看着就跟空中閣樓差不多。
爆火的客流,讓百旭變成了皇帝的新衣。
不明內情的那些人,個個言之鑿鑿的說着百旭的好,直言百旭將引領京城餐飲界。熟知內情的人,卻在爲百旭的未來泛着擔心。
新廁所開業,人們都要可勁的誇一誇,說空氣新鮮。
更何況是最近這段時間內鬧得是是非非的百旭餐廳,好多人都專門趕過來,爲這個或被他們吹捧、或被他們咒罵的百旭捧場。
蜂擁的人流,自然營造了百旭火爆的一幕,只不過顧客們結賬時打下的那些白條,成了戳破了皇帝新衣的鋒利兵刃。
少了。
還則罷了。
多了。
真是暴雷。
月底的盤賬,無數的白條,終於讓百旭猶如被點燃的炸藥包一樣,瞬間炸裂了一切,包括那些摘桃子的人。
代表領導前來的那位代表,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這一堆白條,緩緩將目光落在了楊廠長的身上。
冤有頭。
債有主。
百旭掛靠在軋鋼廠,成績好壞,自然要拿軋鋼廠一把手楊廠長是問。
“楊廠長,這就是你們軋鋼廠給領導的交代?”
明明是對頭在遭殃。
但是身爲楊廠長對頭的李副廠長,卻沒有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整個人泛起了幾分強烈的驚恐。
百旭會有什麼結果,這個跟李副廠長沒關係,但李副廠長必須要爲百旭的不作爲承擔責任。
一個月前,明明是傻柱全權負責,卻因爲李副廠長的某些想法,最終讓百旭變成了黃世仁在負責。
面前一大堆白條,就是黃世仁給出的答案,連帶着他這個推薦黃世仁的人都要跟着喫瓜落。
“我來之前,領導說了這麼一句話,百旭就是京城餐飲業乃至全國餐飲行業摸着過河的排頭兵,代表了上百萬乃至上千萬餐飲人員的前途。”
李副廠長臉色慘白。
這話不可謂不重。
他突然後悔了,後悔跟楊廠長爭權奪利,更知道當初楊廠長爲什麼那麼爽快就把百旭交出來的原因了。
似乎認定自己會有這樣的結果。
薑還是老的辣。
被算計了。
“許祕書,對於百旭現在的情況,我們不否認,錯了就是錯了,是我們辜負了領導的期望……請領導給我們處分,還請領導再給我們一段時間,我們一定好好經營百旭?”
“楊廠長。”許祕書指了指面前的那一堆白條,“我會如實向領導彙報,具體的數字,你得給我。”
“趙科長。”
楊廠長朝着一箇中年婦人招呼了一下。
婦人是軋鋼廠財務科的科長。
今天專門被楊廠長喊來,統計百旭這一個月的營銷收入情況。
剛纔楊廠長朝着許祕書彙報的那會兒,婦人已經將百旭這個月的營收數據統計了出來,她把自己總結出來的相關數據表,擺在了許祕書面前的桌子上。
字跡清晰。
邏輯可尋。
依着賬目上給出的數字來分析論證,這一個月百旭餐廳是盈利的,利潤還十分的可觀。
大廳三十五張桌子,二樓十五個包廂,平均每張桌子每天可以創造二塊錢的純盈利,一天一百塊錢,一個月就是三千塊。
問題是這三千塊,僅僅就是賬目數字,並不是實打實給到手的錢。
這就是問題的根結。
三千塊裏面,有兩千六百多塊是白條,京城各大廠以及各大機構大大小小的負責人籤的單據。
想變成錢,得拿着這些單據登門討要。
軋鋼廠欠人家的錢,人家欠軋鋼廠附屬三產百旭的錢,要麼欠軋鋼廠供應廠商的錢。
要錢可以,但是得讓我把錢款收回來。
白條問題可是當下的一個大難題,甲欠乙的錢,乙欠丙的債,丁又是丙的債主,同時也欠甲的錢。
這筆錢很難要回來,相當於打了水漂。
換言之。
百旭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個月,賬面盈利的實際收入是三百多塊,連三百五十塊都沒探到。
現在百旭一共十五個員工,其中七個服務員,一樓四個,二樓三個,人均工資二十塊,一百四十塊錢,尤鳳霞是百旭經理,月工資四十塊錢,後廚三個做飯的廚師,三人月工資加起來兩百塊錢,四個幫廚和雜工,加起來一共一百塊。
人均支出這塊,四百八十塊,三百二十五塊的實際收入減去四百八十塊的人員支出,倒賠本一百五十五塊。
工人工資這是必須要給的,軋鋼廠要補上這一百五十五塊。
剩下的是水電及材料損耗,這些錢加起來差不多在七八千塊左右。
因爲白條的緣故,這些錢也得走軋鋼廠的帳。
屋內的氣氛。
因爲這些賬目上面的數字,一時間變得十分詭異,好多人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個個大睜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賬單,委實沒想到百旭紅紅火火的開了一個月,不算白條,賠了小一萬塊錢。
“黃經理。”
“楊廠長。”黃世仁已經沒有了剛入主百旭那會的風姿卓絕,整個人看着跟面對黃世仁的楊白勞差不多,點頭哈腰的看着楊廠長,一臉的討好之色,“您說。”
“這就是你負責百旭一個月,給軋鋼廠交出的答案?一大堆的白條,你讓我怎麼向領導交代?你辜負了引薦你讓你當百旭一把手的李副廠長的心意。”
“楊廠長,這白條也是錢啊,又不是咱們一家飯店被人打了白條,好多飯館子都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聽說還有人專門賒賬,單子都不籤,人家最起碼認了這筆賬。”
“依着你的意思,你非但沒錯,你還有功了?”
楊廠長的語氣。
不自然的加重了很多。
沒有針對李副廠長的想法。
百旭的事情一出,都不用楊廠長特意針對,自然有人找李副廠長的麻煩。
“楊廠長,我也不是說有功,而是這件事也不能真的怨我一個人,顧客來喫飯,喫完飯了,說我是什麼什麼工廠的科長,你們軋鋼廠欠我們工廠的錢,我籤個單子,要不欠咱們軋鋼廠錢款的單位欠人家的錢,非要簽單,總不能說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