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對着一旁的椅子示意了下，“坐下說吧，聽父親說完，你在決定去與留。”
他都這麼說了，重櫻哪裏還走得了，走上前直接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其實，你母親根本沒死。”
“什麼！”重櫻以爲自己聽錯了，滿臉詫異地看着重黎，“您剛剛說我母親，她，她沒死？”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若是沒死，人在哪？爲何不出現？
重櫻緊緊盯着她父親，總覺得他瞞了她很多事。
直到見她父親很確定地地點了點頭，重櫻纔算徹底相信，她剛纔沒聽錯。
“那她現在在哪？”
她的聲音都變了調，是激動，更是急切。
提起重櫻的母親，重黎的臉上盡是悲痛之色，“她在魔域。”
“……”重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所以，所以你才……”
纔會在大殿裏問長生門的門主，魔域大門什麼時候能打開。
“爲什麼，她爲什麼會在魔域？”
這完全說不通啊！
重櫻自認爲她對母親身世瞭如指掌。
她最初是個鬼，意外得進到了異市來，碰巧她父親在城中巡邏，她母親就直愣愣地衝撞到了她的父親。
當時重黎還很年輕，並非像現在這般，留着長長的鬍鬚，而是英俊如玉的美男子。
因爲衝撞了異市的城主，那些侍衛見她母親是個孤魂野鬼，便要將其處置了。
關鍵時刻，轎子的簾幕被風吹開，她父親與她母親視線相對，那一刻，她父親就淪陷了。
他們這種妖，一旦動了情，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
哪怕對方是個孤魂野鬼，她父親依然選擇娶她爲妻，用法寶和丹藥助她母親修煉。
而她母親生前只是一個寫小說的作家，因爲長期熬夜猝死在家中。
稀裏糊塗的做了鬼，但是她卻是個幸運的鬼，毫無意識地在人間飄蕩，陰差陽錯的被一個喝多了的老道士抓住，進入異市。
那老道士也是個好人，將她抓了之後，到了異市後就把她給放了。
“若是不想被抓到陰曹地府，就待在這裏。”
母親第一次來到異市，明顯有點懵。
漫無目的地任由自己隨處飄蕩。
用她母親的話來說：“飄到哪裏都無所謂。”
結果就飄到了她父親的眼前。
修成實體後，沒多久她母親就懷了她。
她父親當時高興得像個小孩，抱着她母親原地轉了好多圈。
“我要當父親了，我要當父親了，如蘭，我要當父親了。”
當然，這些都是她從母親的口中得知的。
從她有記憶開始，只要她母親閒暇的時候就會跟她講，與父親的那些往事。
她經常抱怨，“我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母親，換個故事好不好？”
可講着講着就會又講到他們的往事上，若是她聽膩了，她就發揮自己的創作天賦，將其改編成各種版本講給她聽。
後來她記得異市裏忽然發生了動亂，說是有妖魔闖入，死傷不少。
她當時被母親藏在了暗格裏，“聽話，待在這裏，不要出去，知道嗎？母親出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是她父親把她從暗格裏抱出來的。
她記得當時父親眼眶通紅，明天是哭過了。
當他說她母親被妖魔吃了之後，她還不信，吵着鬧着要出去找。
可找遍了整個異市都沒找到，見到人也都說她母親死了，已經被喫掉了。
至於被什麼妖魔喫掉的，沒人跟她說，因爲當時她才一百歲，相當於人類五歲，只是個孩子，他們怕她害怕，更不想讓她母親的死，成爲她的噩夢。
而那些妖魔是被天道封在了魔域，永遠也出不來了。
現在她父親告訴她，母親沒有死，而是當初與那些妖魔一同被封在了魔域裏。
她那時候只以爲妖魔襲擊了異市，並不知道妖魔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類。
還是後來，她還是無意間聽聞，因爲妖魔大開殺戒，天道纔會下來將那些妖魔全數封在了魔域裏。
“現在唯一能開大魔域大門的辦法就是宿歸與衍生，還有沐寧。”
重黎將剛纔與鳳熙談論的事情，全都跟重櫻說了一遍，“而衍生與宿歸是開門的鑰匙，那麼沐寧就是合成這把鑰匙的關鍵。”
重櫻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了好一會纔開口，“父親的意思，要想打開魔域大門，就要犧牲沐寧。”
“是。”重黎點了點頭，手又不自覺地擼了擼下頜的鬍子，“那丫頭救過你的命，爲父也不想讓她犧牲，可是……想要救出你母親，只有這麼個辦法。”
重櫻垂眸，盯着手裏的鞭子，“我雖然討厭沐寧，可是……讓她去送死，我……”
“我知道你做不到。”
重黎沉沉地嘆了口氣，“爲父也做不到，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重櫻擡頭看向重黎，不死心地問道：“我就不信只有這麼一個辦法。”
“有。”
“什麼辦法？”
重黎用手指了指天，“讓天道出手，解開魔域的封印。”
“……”重櫻神色頓時暗淡了下來。
指着天道去解開封印，不是在開玩笑嗎？
天道既然能把妖魔封印在魔域，讓天道把他們放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看着寶貝女兒失落的樣子，重黎心裏也不好受，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一時間父女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好久，重黎纔開口，“其實天道就在人間。”
“……”重櫻猛地擡頭看向她父親，“天道在人間？”
“恩。”
只是重黎也不敢確定。
在大殿的時候，鳳熙是這麼跟他說的。
他也只是猜疑，“也許他是，也許不是，畢竟他目前的實力，與天道相差太遠，但是不排除他是天道的可能。”
“那他若是天道，魔域的大門豈不是……”
再也打不開了嗎？
天道豈會讓魔域大門有打開的機會？
鳳熙身子往後一沉，修長的腿隨意地疊起，神色上卻看不到一點擔憂之色。
“若真的是天道，就說明他的能力被鎖了，趁着他的能力沒解封之前，殺了他。”
當然，這話重黎並未跟重櫻提及。
他怕重櫻會做出無法挽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