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奚裏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還要麻煩老丈替我尋幾個擡棺匠將我這朋友擡到柏林崗去,然後再幫忙買一些蠟燭紙錢。”
“這個倒是不難,老漢我半個時辰就能找來人。”
駝背老漢眼睛眯成了一線,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啊,隨後笑着道:“只是不知小哥的銀子準備得如何?”
奚裏問道:“不知道要多少銀子?”
“這個需要四兩三錢銀子。”
暗中估算了一下後,駝背老漢纔開口說道。
“老丈,這也太多了。”
聞言,奚裏搖了搖頭,雖然他拿得出這點銀子,但他沒那麼傻,正所謂財不露白,若是太過大方,得到的絕對不是感激,而是豺狼惡虎。
“那小哥願意出多少銀子?”
對於奚裏的話,駝背老漢並不意外,四兩三錢銀子不是小數目,不可能他說多少就多少。
“老丈,現在我身上只有差不多三兩銀子,不知道夠不夠?”
想了一下後,奚裏從袖口中掏出了荷包,將裏面所有碎銀子和銅錢全部倒了出來,銅錢是他特意兌換的,畢竟對於普通人來說,銅錢纔是平時使用的,若是隨手掏出的都是銀子,難免會讓人臆想連篇。
看到奚裏手中的碎銀子和銅錢,駝背老漢眉頭一皺,這三兩銀子雖然不少,但卻比他想象的少,這樣一來,他賺的就少了,畢竟請擡棺匠也需要銀子的,更別說還要買紙錢蠟燭了。
“小哥,這銀子怕是有點少啊。”
沉默了一下後,駝背老漢爲難地說道,若是隻收這三兩銀子,他自己頂多賺一兩銀子,實在有點少,他做棺木也需要不少功夫的。
聞言,奚裏搖了搖頭,假裝無能爲力地拱了拱手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只能等我以後湊夠銀子再來了。”
聽到奚裏有退縮的意思,駝背老漢連忙道:“小哥,老漢看你也是有情有義之輩,三兩銀子就三兩銀子吧,我去找人來。”
雖然三兩銀子確實有點少,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若是真的讓奚裏走了,他連一兩銀子都賺不到了,他賺錢的機會可不多,錯過了就沒了。
畢竟能送到義莊的,基本上都是沒有親人或者客死他鄉的,平時很少有人來認領屍體的,大多都是等到屍體化骨,他纔將骨頭移出,扔到亂葬崗的。
說完之後,駝背老漢便轉身離去了。
…
足足等了近一個時辰,駝背老漢才帶着五個人回來,其中一個是頭髮灰白的老者,另外四個是年輕人,老者和駝背老漢走在一起,四個年輕人則是走在後面,身上掛着麻繩,手上拿着鋤頭和扁擔。
“老林,這位小哥就是主人家。”
來到奚裏面前,駝背老漢介紹道:“他的朋友寄居在義莊,小哥想要讓他入土爲安。”
聽到駝背老漢的介紹,奚裏只是點了點頭,在民間,擡棺匠和劊子手一樣不招人待見,屬於陰門行當。
點燃了香後,林仲將香插在香爐中,然後就靜靜地看着香,注意着香的燃燒情況,其實他是不怎麼願意接這次生意的,在義莊的死人很少有正常人,要麼冤死的,如遇到強盜惡賊被殺的外來客商,要麼是無人收屍的,這種人的怨氣都不小,擡這種人的棺,危險比一般人大很多。
不過今年這邊鬧了旱災,他的幾個弟子家裏也受了災,再加上旱災的原因,今年請他們擡棺的人家給的錢都少了很多,而且很多普通百姓也幹起了擡棺的活,現在他幾個弟子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所以他幾個弟子來找他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接下這次生意,畢竟他不接的話,他幾個弟子也會接的,到時候他幾個弟子若是因此出事,他這個師父肯定得被人戳脊梁骨。
許久後,看着平靜燒了一半的香,林仲頓時鬆了口氣,這香不是普通的香,是他家傳的法香,只要香燒得正常,那麼說明這次擡棺沒有危險,這也是他能夠收徒的原因,畢竟擡棺也是一件容易撞邪的事情。
“上繩!”
林仲再次點了一把香插在棺材上,然後開口說道,這次奚裏只是朋友的身份,並不是死者的親人,所以其它繁瑣的儀式就沒有必要了,畢竟扶靈和哭喪什麼的都要親人來。
聽到林仲的話,四個年輕人便用身上的麻繩將米烜的棺材綁了起來,然後一前一後將棺材擡了起來。
林仲拉長嗓子吆喝一聲:“起駕!”
“嘿!”
四個年輕人低喝一聲,然後棺材便被四人輕易擡了起來,當然了,主要是棺材也不重,只是簡單用幾塊薄木板拼湊起來的而已。
林仲走在前頭引路,一行人便出了義莊。
因爲義莊的屍骨經常要處理,所以義莊的位置離柏林崗並不是很遠,只有四五里地的距離,一行人走了一個時辰左右便到了柏林崗。
“老林,你給主人家找個地吧。”
這時候,駝背老漢開口道,雖然這柏林崗不可能有什麼上好的風水穴,但想要下棺,至少也要找個沒什麼問題的陰宅啊,要不然出了什麼事,那後悔都來不及。
“嗯。”
聞言,林仲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旁邊一處比較高的地方左右看了幾下,又從布袋裏掏出了一個羅盤,手指在羅盤上比劃了幾下。
許久後,林仲才指着右邊的一處山林,說道:“那邊的風水比較好,去那邊再找吧。”
來到山林下,林仲又測算了一番後,確定了一處墓穴,四個年輕人則是將棺材放在墓穴上後便開始挖掘墓坑。
沒一會,墓坑便挖好了,棺材入坑填土,一個小土包很快便出現了。
看着眼前小小的土包,奚裏心中感慨萬千,米烜辛苦修行了近十年,只是一朝動了邪念,便落得了個身死道消的結局,這修行果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