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經常做夢。

    夢裏是一個大名也叫李冬的女人的一生……

    “大寶,你快醒來啊,你快醒來啊。”

    傷心的呼喊在李冬耳邊響起,身體被人推晃着。

    腦海裏一陣眩暈襲來,李冬忙出聲:“別晃,我頭暈。”

    “大寶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嚇壞奶奶了。”

    奶奶?

    誰的?

    “大寶,你再睡一會,我去給你蒸個雞蛋羹。”

    腳步聲離開,四周安靜下來。

    李冬再次睡去,她又做了個新夢,看到了夢中女人成爲阿飄的後半生……

    “大寶,起來喫雞蛋羹了,吃了再睡。”

    李冬費了很大勁兒才睜開沉重的眼皮。

    眼前一位很眼熟的老婦人正喫力地一手擡着她的上半身,一手往她後背下塞被子。

    李冬撐着點上半身,被子順利塞進背下。

    老婦人笑得慈祥柔和:“大寶,喫雞蛋羹了。”

    這笑容讓李冬的心底泛上暖意,暖中帶着酸楚:“您是……唔。”

    老婦人舀了一勺雞蛋羹在李冬嘴邊,見她張嘴了直接投喂。

    香噴噴的雞蛋羹堵住了李冬的問話。

    喂完了,老婦人又抽掉了李冬後背的被子。

    沒等李冬問話,老婦人已經端着碗離開,並帶上了房門。

    沒有人吵她了,李冬也睡不着了,她打量着此刻身處環境。

    身下木板牀,身上蓋着大紅牡丹花被面的被子。

    左手邊是木門和木窗,木窗掛着花窗簾,窗下是一張長桌。

    牀尾所對是個高低櫃。

    這個房間很熟悉,熟悉到李冬一眼就判斷出是夢中女人的房間。

    她這是穿越了?

    她辛苦打拼了十多年的家,就沒了?

    眨眼,頭頂上的蘆葦笆木房梁就變成了白色天花板。

    她轉頭看向四周。

    這不是她的臥室嗎?

    二十平方的房間只擺放了衣櫃、梳妝檯和席夢思牀。

    門外是便民生活超市。

    臥室右邊的兩道門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

    她的超市她的家,跟着她一起穿越了?這是給她的補償嗎?

    進了衛生間,看到鏡子裏胖得幾乎找不到眼睛的大臉龐,李冬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低頭掀起洗手盆的水龍頭,水從水龍頭裏嘩嘩地流出,她拿出新牙刷刷牙。

    見熱水器還亮着紅燈,李冬快速地脫了衣服進了淋浴間試洗。

    試洗成功,李冬又拿起電吹風,按下手柄開關,電吹風嗡嗡工作了。

    頭髮吹乾,李冬又盯上了馬桶。

    馬桶旁邊乾淨的垃圾桶,讓李冬驚訝,不會自帶清潔功能了吧?

    馬桶功能正常,李冬忙去檢查超市裏所有電器。

    除了空調,所有電器都能使用,包括超市門口那兩輪和三輪電動車。

    貨架上商品全部變成了沒有商標、沒有生產日期、沒有生產廠家的‘三無產品’。

    真是智能又貼心!

    穿上大寶的黑色長褲和紅黃格子外衣,再把一頭黑又亮的長髮辮成麻花辮,標準的年代姑娘。

    用腳勾出梳妝檯下的電子體重秤。

    91公斤?

    一米六的身高,182斤的體重,想要變成標準數據需要時間。

    ……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一個男娃聲音傳進耳中:

    “大寶姐,奶奶叫你起來喫飯了。”

    李冬匆忙從自己臥室的席夢思回到大寶的木牀上,穿上牀邊的布鞋出了房間。

    坐北朝南三間紅磚青瓦的正屋。東西各兩間石塊土胚混合的偏屋。

    東偏屋是廚房,西偏屋是大寶和堂妹的臥房。

    “大寶,喫飯了。”

    一個身穿補丁布衣的婦人從廚房走出,端着一個木盆。

    這是大寶三嬸。

    “知道了。”李冬走進堂屋。

    堂屋的方桌邊已經坐了五個人。

    面對房門的是一個滿臉皺褶的黑瘦老者,是大寶爺爺。

    李爺爺旁邊是投餵過李冬的李奶奶。

    李奶奶下首坐着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娃,是大寶的兩個堂弟。

    男娃身後牆上掛着日曆:1977年4月10日。

    李爺爺下首坐着三十多歲的男人。男人對李冬咧出一口大黃牙:“大寶沒事了吧?”

    李冬很不客氣:“有沒有事,你看不見嗎?”

    李爺爺皺眉:“大寶,你三叔和你說話,你就這麼回的?”

    “不然該怎麼回?”李冬在李爺爺的對面坐下。

    見自家爹臉色不好,李三叔打圓場:“沒事沒事,一家人不用太客氣。”

    “喫飯喫飯。”

    李奶奶見氣氛不對,起身從盆裏抓餅子分給大家。

    老婆子又和稀泥,李爺爺發火:“都是你慣的!”

    十八歲的大姑娘不做家務活,整天出去閒逛,沒事總往知青點跑,已經傳出很多閒言碎語了。

    李爺爺發火,一家人噤若寒蟬。

    只有李冬如無其事地拿起餅子咬了口:“沒摻白麪。”

    李三嬸在丈夫身邊坐下:“大寶,沒白麪了。”

    又沒白麪了?

    大寶爹是煤礦工人。

    每個月一發工資,就步行幾十裏送回來。

    大寶一歲沒了娘,六歲又沒了爹。

    大寶爹用生命挽救了那天一起下井的礦工,李家不僅得了撫卹金,還得了一筆獎金。

    大寶之所以變得驕橫跋扈,不僅因爲李奶奶的偏愛,也因爲村裏人說她命硬。

    傳出大寶命硬的人,就是看起來老實本分的李三嬸。

    大寶悲慘的一生,李三嬸是主要推手。

    究其原因,是大寶爹那撫卹金和獎金鬧的。

    李冬看了眼端着粥盆進來的堂妹,大寶之所以昏迷,正是這個堂妹利用溼肥皂,害得大寶從洗衣石上掉進了河裏。

    李冬對李奶奶笑道:“奶奶把錢給我,包括留給李家的那一半,我要自己收着。”

    “好。”

    李奶奶從來不會拒絕大孫女,她很快就從東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袱,交給李冬:“收好了。”

    李冬接過小包袱放在腿上,還挑釁地看了眼在自己身邊坐下的堂妹。

    李美麗伸手搶了小包袱:“這些都是軍子和民子的。”

    李冬輕笑,她看向李爺爺:“爺爺認爲呢?”

    李爺爺本就不滿老婆子把錢給了大孫女,二孫女還跟着搶,這是挑釁他的威嚴:“美麗,放下。”

    李美麗把小包袱放進右手邊李位軍的懷中:“軍子拿着,你是李家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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