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可不打算去黑市找菸葉,“先這麼抽着吧,我沒看到有賣菸葉的。”

    農民忙着種糧食填飽肚子,偶爾在牆邊和自留地邊上種上幾十棵。

    也不需要烤煙房,菸葉晾曬乾後,在竈鍋上慢慢地烤着,留着自家過過煙癮。所以,烤煙葉還是不太好買的。

    李爺爺看向老伴,“今年給我種幾棵吧?”

    李奶奶問,“你自己烤嗎?”

    李爺爺傻眼,他會燒火,不代表他會控制鍋內的溫度。

    李冬則嫌麻煩,“就這麼抽着吧,種幾棵,費時間費精力,也就節約幾塊錢。”

    “現在有二姑在家幫忙,等二姑他們回家去了,家務活都壓在奶奶身上了,可沒時間去做多餘的事情。”

    李爺爺不吭聲了,有煙給他抽就行。

    李奶奶叫人刷碗,“軍子民子去學洗碗刷鍋,以後這些活你們要幫着做。”

    李位軍李位民忙起身整理碗筷,跟着李二姑去廚房學習。

    李冬對劉彩霞說,“你明天洗衣服時帶上軍子民子去。”

    劉彩霞點頭,“大寶姐放心,我保證教會他們。”

    李冬看了她一眼,“叫他們洗男人的衣服和女人的外衣。”

    劉彩霞頓了一下又點頭:“知道了。”

    ……

    次日早起,李家人齊齊用上了牙刷。

    李冬告訴李家人,自己刷牙用的碗,刷乾淨後就做自己的早飯碗。

    爲了避免浪費,李奶奶親自拿着牙膏給李家人擠在牙刷上,她好奇地問,“大寶,這牙膏皮怎麼不是鐵的呀?”

    李冬信口開河,“這是新產品,原本牙膏皮是鋁的,用在牙膏皮上有些浪費,就改成這種全塑複合材料了。”

    “聽說這種是試驗裝,供銷社和百貨大樓沒有賣的。”

    李奶奶‘瞭然’,大孫女這是在黑市買的。她就沒再問話,把牙膏收進屋裏去了。

    李冬吁了口氣,要是有票,她還是願意買這個年代的牙膏的。

    飯後,李位軍李位民端着髒衣服的盆子跟着劉彩霞去河邊,看到他們的社員們都低聲私語。

    李位軍和李位民面不改色。

    李進讓聽到社員議論他的兩個兒子去河邊洗衣服了,扔下鋤頭就往回跑。

    男人,怎麼能做女人的事情?

    “軍子,民子。”

    李進讓氣急敗壞地撥開劉彩霞,就拽起兩個兒子,“你們在做什麼?”

    不設防的劉彩霞被大力撥開,連連後退也沒穩住身體,跌在了木盆上,木盆完全硌在了腰下。

    李位軍李位民忙甩開自家爹的手去扶起表姐。

    劉彩霞疼的臉色發白,“軍子,快揹我去找村醫,民子,你回去叫我娘和姥姥。”

    李位軍可不敢背,“表姐,你先趴在地上,我回去叫二姑弄牀板來。”

    大寶姐那天,就是弄牀板擡着的。

    大寶姐那次的傷是假的,表姐這可是真的,萬一再傷到了怎麼辦?他能背得起表姐,不代表能穩住表姐的背。

    李位民贊同。

    劉彩霞疼的額頭汗水直滴,“你們快點。”

    李進讓傻傻地看着兩個兒子把侄女緩緩地放倒在河岸邊。

    然後一個守着,一個跑回去叫人。

    他,惹禍了!

    ……

    “二姑,二姑,快點快點,彩霞姐的腰摔傷了。”

    李位軍的人沒到聲音先到。

    李二姑猛地站起,迎着衝進來大侄子問,“怎麼回事?”

    李位軍急得直跳,“我爹推的,快弄牀板去擡,彩霞姐臉都白了。”

    李二姑父的動作更快,聽到李位軍的聲音,他就進東屋去搬牀板了。

    劉守成劉守業被留下摘棉花看家,李冬追在李奶奶身後。

    四個人跟着李位軍跑到河岸邊,劉彩霞用哭喊來減輕疼痛和害怕,

    “三舅舅,要是我的腰斷了癱在牀上了,我就去你家喫喝,不對,應該叫美麗來伺候我一輩子。”

    “彩霞,別怕。”

    李冬安慰着,“不論花多少錢,咱都治。”

    劉彩霞擡頭看向大寶姐,這麼仰視着,她彷彿看到了頂天立地的巨人,“能治好?”

    李冬點頭:“能,必須能!”

    李二姑父已經把閨女給抱上了牀板,和李二姑兩個人擡着牀板往村醫家疾走而去。

    李位民對着呆愣的李進讓大喊,“爹,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進讓終於回了神,“你們來河邊洗衣服?”

    李位民反問,“不然呢?”

    李進讓揮舞着雙手大喊,“洗衣做飯那都是女人的事,你們是男人,怎麼能去洗女人的衣服呢?”

    “啪!”

    李奶奶一巴掌扇過去,雖然扇不到三兒子的臉,也扇停了李進讓那因心虛舞動的雙手,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洗衣做飯是女人的事情了?你眼瞎嗎?你看不見盆子裏的衣服嗎?”

    “你的兩兒子送回去叫我幫你養着,我還不能叫他們洗他們自己的衣服了?還不能叫他們洗你爹的衣服了?”

    “行,你把軍子民子接回去做少爺吧,我伺候不好他們。”

    “娘~”

    李進讓的聲音低了下來,“家裏不是有二姐和彩霞呢嗎?哪裏需要他們洗衣服?”

    李奶奶眯起眼打量着小兒子,“敢情你的意思是你二姐就在家照顧我們,伺候你的兩個兒子了?”

    “就算我們同意,劉家能同意讓唯一的兒子入贅李家嗎?”

    “麥收他們不回去?工分不掙了?家裏的老人不要了?”

    “進讓,做人做到你這種地步的,還不如去做一頭豬!”

    “你叫許桂香準備錢,彩霞的醫藥費記在你們頭上,營養費我會親自去和你們算的,把你的兩個兒子領回家去。”

    說完,李奶奶就匆忙離開了。

    李冬看了眼萎靡的李進讓,這是許桂香最近沒盡心吹枕頭風,就開始犯糊塗了嗎?

    她轉身追上李奶奶。

    李位軍李位民頹然地坐在河岸邊,爲什麼他們就不能過幾天安生舒坦的日子呢?

    ……

    村醫住在村主路的最後一排的東邊第一個院子。

    李奶奶和李冬到的時候,劉彩霞的後背已經鍼灸上了。

    “小茹,村醫是怎麼說的?”李奶奶進了充當診室的堂屋就問。

    李二姑吁了口氣,“村醫說沒傷到脊柱,傷了兩邊的肌肉了,還說幸虧年齡小,骨質柔軟,但至少要在牀上養着一個月。”

    李奶奶鬆口氣,“沒關係,就在家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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