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不顧李奶奶的勸阻,跟着李爺爺吃了早飯,就堅持和李爺爺一起去了隊部前面的場上集合。

    看到李紅也在,李冬蹙眉,這傢伙,什麼都和她攀比做什麼?

    大隊長分派了任務。

    今天,每個社員至少要割一畝的麥子。

    完成的算十二分,沒完成的,算八分。

    要是連八分都掙不到的社員,影響了麥收,在預分口糧時就削減預分量。

    預分口糧是夏收結束交了公糧後,先分給社員的一部分。

    秋收後的分糧,纔是徹底結束一年工分的分糧行動。

    口糧,是交了公糧和預留種子後剩下的糧食,按照生產隊的實際人口平均分配的。

    老人孩子和青壯年的口糧基數是不一樣的。

    並且,口糧分兩種。

    一種是人頭糧,按照每個人該得的總口糧的百分之六十分下去。

    一種是工分糧,佔總口糧的百分之四十。

    按照每個社員的工分總數,參照當年的工分值,兌換給社員。

    社員的工分總數,在得了工分糧後有剩餘的話,就按照工分值結算錢,這是餘糧戶。

    工分總數少的社員,要想分得夠喫的工分糧,就要拿錢給生產隊裏,或者打欠條賒着,這是倒掛戶。

    倒給生產隊裏的錢,是按照當年的糧價來的,比出去買合適。

    李奶奶就願意拿錢出來,買回家裏每個人的百分之四十工分糧。

    大多數的社員都拿不出錢來,又不想欠錢,就按照自己所得工分分糧,省着點喫。

    不夠吃了,再去生產隊裏借。

    生產隊裏年年都扣下大部分人家的百分之四十的糧食,倉庫裏卻年年沒有餘糧。

    不僅因爲社員一不夠喫的就去生產隊裏借糧,還因爲家裏辦點什麼事就去借錢。

    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費用,不說社員苦,生產隊裏也空。

    再遇到一個心歪的生產隊長……

    歪了,李冬收回心思,跟着社員排隊,在張會計處領了鐮刀,下地去了。

    到了地頭,隊長又讓分小隊,領任務。

    李冬忙站在李爺爺身後,她要跟自家人在一起。

    李進讓也要過來,被李冬拿着鐮刀指着他,他只能站住腳。

    李紅想過來,被她娘給拉住,她爹訓她說,

    “永寧還沒有回來,你跟在大寶身後嘻嘻哈哈像什麼話?你給我注意點。”

    高老二高老三帶着各自的媳婦站在李爺爺身後。

    高爺爺當然也站了過來。

    這次組隊,要求十人一組,李冬這邊才七個人。

    李紅催她爹說她一家三口過去正好合適。

    在李進平猶豫間,李家的右舍向家的向老二,帶着兩個兒子站到了李爺爺旁邊。

    向家人剩下的人正好十個,組成一隊。

    李冬對向家三口笑道,“向二伯,向三哥,向四哥。”

    父子仨笑着對李冬點點頭。

    向老大向老二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分別生了兩兒兩女。

    兩家的兒子都結了婚。

    向老大家的兩個閨女已經出嫁了,向老二家的兩個閨女一個19歲一個17歲。

    19歲的向玉荷今年秋收後嫁人,也來參加夏收了。

    向家人口比高家人口多,並且壯勞力也多,還不像高家有個大病號拖累,每年分了工分糧時,都還會有錢進賬,算是村裏數一數二的餘糧戶。

    小隊分好了,就是劃分地塊了。

    十畝地看上去很大一片。

    李冬只看了一眼就低頭帶上手套準備割麥子。

    高三嬸和高二嬸分別來到她身邊,

    “大寶,你能割多少就割多少,彆着急,我們割快一點,多帶兩趟就出來了。”

    李冬點點頭,她不用嘴說話,用事實說話。

    這次左右都有人,李冬不能用空間帶麥子走了。

    索性就不管捆麥子的事了,反正她捆得也不行,先放着,等軍子民子來的時候,叫他倆幫忙。

    等到高二嬸站起來直腰的時候,發現李冬就在她身後不遠。

    而且李冬割得還算乾淨,左右兩邊沒有剩下零碎的麥子。

    沒想到大寶下地幹活也不賴嘛。

    李冬在找昨天的感覺,所以她儘量追趕左右兩邊的高家嬸子。

    可是,昨天下午那種越累越精神的感覺沒了。

    但是比起昨天上午剛下地幹活的時候,又好上不少。

    看來,玉水皮的作用已經發揮出去了。

    雖然不能繼續排毒了,但她也不打算磨洋工,因爲她不能被人看輕了去,特別是不能被三個女知青看輕了去。

    何況她還想順便減減肥。

    所以,她很認真。

    很認真地割麥子,很認真地偷喝冰鎮糖鹽水。

    很認真的人,割到頭了,才發現她是第五個割完一趟的,落在她後面的是李爺爺高爺爺和高二嬸高三嬸。

    她低頭繼續第二趟。

    高二嬸高三嬸也已經掉頭轉身了,“大寶,不錯呀,十二個工分穩穩的。”

    “那是。”

    李冬頭也不擡,“有人說我不是個合格的農民,我不能被人看扁了。”

    “誰說這話了?”高三嬸追問。

    李冬趁機黑黑那幾個知青,“就那幾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裏人。說我一個農民,平時不下田種地。”

    “平時你也沒滿18歲啊?”

    高三嬸不滿地說,“別理他們,做事不行,還佔着我們生產隊的人頭糧。”

    李冬低頭繼續割,“誰說不是呢?反正這是唯一一次在生產隊裏幹活,不能叫別人小瞧了去。”

    邊說邊割,一趟又割到頭了。

    這一趟,和昨天的一趟可不一樣。

    這十畝地的寬,大約有35米左右,長度大約有190米左右。

    十個人平均每個人該割19米,一趟的寬度大約是50公分,就要來回38趟。

    李冬看了看已經升起的太陽,應該有六點鐘了。

    早上是4:30集合的,分派任務和組隊加上走路過來,大概用了半個小時,那麼這兩趟就用了一個小時。

    30分鐘一趟可不行啊。

    30分鐘一趟的話,38趟就要用19個小時。

    李冬和高二嬸高三嬸說了要加快速度,便不再說話,低頭認真割麥子。

    高二嬸高三嬸一看,也加快了速度。

    她倆旁邊的高老二和高老三也追着她倆。

    向家父子仨見他們都加快了速度也跟着快了起來。

    李爺爺高爺爺喫不消,仍然按照自己的速度來。

    高二嬸高三嬸趕了兩趟後,就有些喫不消了,“大寶,歇一歇,我們去路邊喫個早飯。”

    李冬直起腰,“我們喫過早飯來的,你們去喫吧。”

    高三嬸勸說,“那也去歇歇。”

    李冬想了想,就答應了。

    就算她不像李奶奶教的那樣磨洋工,也不能太突顯自己。

    經常下地做事的高三嬸高二嬸歇着了,她也應該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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