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父一身戎裝，進門就爽朗大笑，“親家，親家爹，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教女失敗，給大家添麻煩了。”
顏母也連連向賀母和賀紅梅道歉，甚至還像李冬道歉，說是她把閨女慣壞了，叫李冬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顏菲菲一般見識。
賀父賀母沒法計較了。
耿向東和賀紅梅也沒法計較了。
李冬計較上了，“憑什麼？爲什麼？我是她的長輩我就該喫虧嗎？那我是她的長輩，她尊重我這個長輩了沒有？”
“家教呢？禮儀呢？我一個村婦都懂得的大度，她一個官家小姐就可以任性是嗎？”
“誰給予的？還不是因爲顏首長的官位嗎？還不是因爲你們工資高能消費得起我們農民消費不起的物品，就瞧不起人嗎？”
“有本事，你們別喫我們農民種的糧食啊！傲什麼傲？我們農民種出養活全國人民的糧食，我們驕傲了嗎？”
“當兵保家衛國是該讓我們尊敬，可是教歪了的後代，憑什麼叫別人替你們的錯誤買單？”
“如果換做一個比你們官職更高的人的女兒是她的小舅媽，是不是就沒有這些事情發生了？”
“如果換做那樣的人是她的小舅媽，你們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兩句就打算過去了？說來說去，還不是以身份壓制人嗎？”
“顏首長，顏夫人，你們別忘了，她比我大六歲。以年齡算，該她讓着我；以身份算，該她敬着我。你們說該從哪邊算？你們的態度，又是從哪邊算的？”
一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
“啪啪啪，好！說得好！”
“啪啪啪，對！說得對！”
韋子涵和饒豔玲噼裏啪啦地給李冬鼓掌。
隨後一羣晚輩們全部鼓掌了。
顏父和顏母這才認真打量李冬。
李冬往前走一步，站得筆直地給他們打量，“我上對得起全國人民，下對得起不在世的父母，我無愧於頭頂藍天，我無愧於腳下大地。別用你們審視打量的目光譏諷人。”
“哈哈哈哈。”
顏父開懷大笑，“好好好，對得起和無愧說得都非常好，我知道你的不滿，是我們太急於把這件事情平息下去，做得太官方了。”
“那我們從私人方面說起，你覺得該怎麼才能原諒菲菲？總不至於讓他倆離婚吧？”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李冬淡淡的道，“我再傻，也不可能去拆散他們，讓所有的家人們對我存了心結。我要的是顏菲菲她本人的態度，可不是你們的態度。”
“就是你們這樣的態度，才讓她永遠長不大，永遠活在爭強好勝之中，永遠把她自己看得非常重要。”
“次次整出事情來，你們次次來道歉嗎？如果賀家毀在她手上了，你們還道歉嗎？你們還找誰道歉？痛不在自己身上，誰都能輕拿輕放。”
顏父慎重起來，“我也頭疼啊，次次教訓之後，次次給我惹事。你可有好辦法？”
“那些無關痛癢的教訓幾句有什麼用？”
李冬對顏菲菲露齒一笑，“把她扔農村去呀，不是瞧不起農村人嗎？就讓她做農民去。她瞧不起誰，就叫她去做誰。等她知道其中的辛苦了，她就學會尊重和愛惜了。”
“你這個毒……嗚嗚嗚。”
顏菲菲的話被顏母給捂住，擡起的手指也被顏母給壓了下去。
顏父冷冷瞪了眼閨女，對李冬笑道，“這個辦法好。不過，不論她到哪裏，只要一泄露身份就有人主動幫她。我覺得放在你身邊比較合適。你是她長輩，教訓她天經地義。”
見牙尖嘴利的‘小舅媽’不吭聲了，顏父笑了，“哈哈哈，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你愉快，我可不愉快，“顏首長，剛纔我說了，沒有人爲你們的錯誤買單，我不接。”
顏父可不會放棄唯一改造閨女的機會，這個‘小舅媽’不畏懼他的官銜是最合適的人選，“那我讓她去你們生產隊做知青。”
“我甩不掉了是嗎？”
“是。”
“那我有條件。”
“你說。”
李冬從口袋裏‘拿’出邵海燕的‘賣身契’，“先按照這個內容寫一份協議，然後把她的生活費提前支付一下，再把我的辛苦費支付一下。”
“我預計她要經過半年的改造，你們就先預付半年的，多退少補。我的辛苦費一個月五百塊不二價，因爲教育無價，優良的人品也無價。”
賀明帆的眼眸緊緊盯着李冬的兜，提前準備好的嗎？先知也不會預判到顏父的打算吧？
顏父接了那份‘賣身契’看了眼後，問道，“此人呢？”
“回她自己家了。”
“結果呢？”
“她被我公公表揚爲她家唯一有良心的人。”
“好！”
顏父同意，“三千塊錢換回一個有良心的人，值！”
顏菲菲慌了，她從自家爸爸身上看到了堅定，叫她去做農民的堅定。不要啊，我不去。
可是，她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賀家人都呆着，這是什麼轉折？
在顏父找賀父要來紙筆寫‘賣身契’時，李冬叫他添上一條，“如果擅自逃離，逃離一次罰顏首長兩千塊錢。顏首長還要親自把她找到並送她回來。我的教育班，我沒說畢業，就畢不了業。”
“可以。”
顏父同意，“大不了罰完了，讓她兩個弟弟掐死她。”
等顏父寫好‘賣身契’並簽字蓋了私章後，李冬叫顏母和耿以持也在上面簽字並蓋章，因爲他們都是顏菲菲的法律監護人。
顏母鬆開閨女，簽字按了手印。
耿以持被自家媽媽推了推，才上前簽字並蓋私章。
李冬收起‘賣身契’，“顏菲菲，從現在開始，你歸我管。”
顏菲菲惱怒的淚流成河，她被所有親人一起‘賣’了。
“別哭。”
李冬笑着‘安慰’，“留點淚水，留着以後。”
顏菲菲咬牙，卻說不出什麼兇狠的話來。
耿洋靠近媽媽，牽上媽媽的手指，“媽媽，我陪着你。”
顏菲菲捨不得讓兒子跟着受罪，可是兒子不在眼前她又不放心，正猶豫間，她婆婆說話了，“我也一起去，我帶着洋洋，孩子不能離開媽媽。”
第一次，顏菲菲感覺到婆婆的好，“謝謝媽媽。”
事情算是解決了，顏父顏母當然被留下了。
賀家準備晚飯招待大閨女的親家。
韋子涵被媽媽教育一通後，明白過來了，她找李冬道歉，“小舅媽，對不起，我的做法很愚蠢。”
“沒關係。”
李冬拍着她的肩膀，“誰年少時，沒做過幾件蠢事？”
“真的嗎？您也做過？”
韋子涵的話語帶上了敬語，她自己都沒發現。
“當然……”
李冬揀了幾個教育人的小故事套在自己身上說給她聽，聽得她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