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個個身影抱着必死的決心,墜入冰冷湍急的海水中。

    趙寶國一進入水中便感到一身氣力好似都使不出來,他費了勁地想往下游,但扒拉了半天卻還在原地打轉,一道海浪打來,竟直接將他衝出了大樓外!

    看着四面八方都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事物的海底,他只覺莫大的恐懼涌上心頭,好似隨時都有變異獸會從中衝出,咬斷自己的身軀,適才的豪言壯語忘了個乾淨,心中升起的熱血也涼了下來。

    但好在他很快就定住心神,緊咬着牙打開頭上的手電筒,擴散的光亮總算讓他辨清了方向,他催動體內真力,努力向着記憶中的地點游去。

    在水下,這些身體強健的武者,甚至還有可能不如一個擅水的普通人。

    普通的鍛體武者自不必說了,就連破障武者,一身的真力都起不到什麼作用。

    唯有到了先天,或是鍛元至12.0以上,可以外放真力後,纔會好上許多,能勉強借助外放的真力推動水流。

    忽然,趙保國的耳邊響起一聲模糊的慘叫,隨之便是一股腥臭涌入鼻腔,他知道,這是有一位兄弟慘死了。

    但他看不到這位兄弟的身影,甚至連慘叫聲都像是隔着千百層薄霧一般,聽不真切,他只能咬着牙,拼命向下游去。

    四周是能吞沒一切的黑暗,那黑暗中又潛藏着無數暗流,爲了在海浪中保持穩定,他體內的真力迅速消耗,一如他逐漸下墜的心。

    他還是低估了大海的力量。

    在這湍急的水流面前,別說和強大的變異獸戰鬥了,就連抵達指定的位置都極其困難。

    “這次估計是活不了咯。”

    “希望有哪個兄弟能找到那兩隻畜生,唉,就算殺不死,能將它們驚走,多拖一會時間也是好的。”

    聽着耳旁不時傳來的慘叫聲,趙保國已經幾乎徹底絕望了,現在完全是憑着一股信念在向下遊。

    然而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突然捕捉到了一道光亮。

    趙保國猛地回頭,那道光亮在他眼中急速放大,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最後那束光竟照亮了整片海域!

    他看到在璀璨金光的最中心,一隻渾身燃燒着的金色神鳥,正在急速下墜!

    “這是!”趙保國瞪大了眼睛!

    他隨即意識到了什麼,拼命催動體內真力,跟隨金色神鳥的指引向下衝去。

    這道金光就像是指引衝鋒的號角,爲所有混亂失去方向的武者找到了目標!

    但同時,這熾熱的金光也吸引了大量的變異獸,無數黑影甩動着長尾,向着那被金光籠罩的絕美身影衝去!

    安涼冷眼地看着四面八方向自己蜂擁而至的猙獰生物,心中卻意外地沒有分毫懼怕。

    當徹底下定決心,腦中繁雜的念頭反倒消失了,她金色的眸子中寒光閃爍,背後神鳥發出更加尖銳的鳴叫,附身在了安涼身上,每一根羽毛都變成了一片燦金甲片,她好似化作神話傳說中的女武神,直直朝向那兩隻正在毀壞牆體的龐然大物衝去!

    一層層樓道被照亮,無數變異獸撲在安涼身上,張開佈滿尖銳利齒的大口,想要撕咬她的皮膚,但還沒接觸到,便被熾熱的金光點燃,在水中嚎叫燃燒。

    安涼就像是一柄金色利劍,幾個呼吸間就衝到了底層,接着直接貫穿了一隻比巨象還大的海怪!

    那體長超二十米的龐然大物背上被開了個大洞,比鋼鐵還堅硬的背骨被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撞斷,傷口處的肌肉連同更深處的內臟都被高溫點燃!龐大的身軀在火焰中向着更深處墜去!

    安涼從海怪的屍體中衝出,許是消耗太大的原因,她身上的金光黯淡了不少,而更多的變異獸就像是撲向火光的飛蛾般,朝她瘋涌而去!

    安涼猛一咬牙,身上再次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化作無數長矛將周邊的變異獸貫穿,接着如一道金色流星般朝着剩下的一隻海怪衝去!

    便在她將要衝到海怪身邊時,一隻明心境的人形變異獸突然從陰影中衝出抱住了她,與此同時那巨型海怪突然甩開長尾,尾部那巨大的錘頭般的結構直接砸在了安涼身上!

    安涼身上的金甲瞬間爆裂,她吐出一大口鮮血,只覺內臟好似都被這一錘砸碎,但眼中反而殺意更甚,肩膀上的金甲散開重組成一柄長矛,安涼徹底放棄了防守,將長矛握在手中,朝着那海怪奮力一擲!

    金光洞穿了最後一隻海怪,而她自己也被那明心變異獸拖着,墜向更深處的海底。

    同時無數變異獸前仆後繼地撲了上來,無數黑影將她身上的金光遮蓋。

    口中滿是鮮甜的血腥味,安涼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真力正在逐漸枯竭,海怪的那一次重擊也讓她沒了掙扎的力氣。

    不過她的內心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隱隱竟還有一絲雀躍,因爲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違抗家族的旨意,憑藉自己的意志做出的決定。

    在被黑暗徹底吞噬前,她看到了兩個面上寫滿無奈的人影向她游來,磅礴的天地靈力撕碎了圍在她身側的變異獸,那冰冷的海流似乎變成了她的朋友,託舉着她上浮。

    當衝出水面的那一刻,安涼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涌出的血堵住了肺,讓她發出劇烈的咳嗽。

    “轟隆!”

    遠處一座二十米高的居民樓,在月色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傾斜着墜入海中,在海平面的盡頭,新一波的海嘯即將到來。

    安涼感到手腳逐漸冰冷,體內的力量正不斷離她而去,不過她卻久違地感到了安心。

    安涼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她隱約間好像聽到了那絡腮鬍大漢焦急的呼喊聲。

    “滴。”

    等安涼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包裹着的冰涼的海水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乾淨潔白的被褥,和柔軟的病牀。

    “你醒啦。”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安涼擡頭看去,看見魏甜就靠在自己身旁,和自己睡在一張牀上。

    “這是.”

    “不好意思啊,因爲病牀很緊缺,就只能委屈你跟我睡一張牀了,你介意嗎?”

    安涼搖了搖頭,喫力地用手將身子撐了起來,和魏甜一樣靠在牀背上,但僅僅這簡單的動作卻讓她胸口中傳來劇痛。

    “伱還是別亂動了,”魏甜關心道,“醫生說你斷了四根肋骨,內臟也有大出血,雖然是武者,但想要痊癒也得修養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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