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兩人目光之中的虔誠不是作假。
楊臨此時也看向兩人。
須臾之間，他心中做出猜測。
“他們口中的真神，應該跟八代天命有關。或許八代天命曾以這樣的形象降臨在天地，和他們有過交集。”楊臨想到。
可轉念間，楊臨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些事情根本不太可能。
九代天命都不知道消失了多少歲月，更何況是說八代。或許時代更迭之中，他們存在的痕跡都已經消失不存，那個時代的人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淪爲傳說，被這些人記載。
可又有些不對勁。
因爲這神土是被封印的。
或者說是被囚禁的！
也就是說，過往天命中，有人將神土列爲離經叛道的存在。那八代天命又怎麼可能被他們信奉？
難不成說出現內亂，要爲他們平反？
一念及此，楊臨整個人都麻了。
感覺到現在爲止他所瞭解到的線索在這一瞬間全部被切斷，不復存在。
“真神大人，您終於降臨了。先知曾言，這一世，是真神降臨的大世，只要我們足夠虔誠，終究會等到真神到來。”
“終於等到了，無盡歲月，我等終於等到真神降臨。”
兩人擺出之前的姿態，雙手反轉，匍匐在地。
楊臨平復自己的情緒。
兩人此時的表現，完全就是最虔誠的信徒，沒有半點做作。
雖然匪夷所思，但卻也讓楊臨無從下手。
見楊臨不迴應，兩人就這麼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
“道爺，出來解釋一下？”楊臨心中聯繫道爺。
“他們所拜的的確是老八。”道爺迴應。
但很快又陷入一段短暫的沉默，彷彿在緬懷那一段歲月。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道爺故作深沉。
“那就別說了。”楊臨打斷。
以他對道爺的瞭解，接下來的話十句裏面有九句不用聽。
“咳咳……簡單來說，老八太愛裝逼了，尤其是喜歡換着身份去裝逼。某一段時間裏，他的確自詡真神。”道爺解釋道。
楊臨皺眉，果然如此。
但更多的是震驚。
這天地之間竟然還彌留了八代天命所在的痕跡。
“可是天命更迭，歲月應該極爲久遠，哪個時代的痕跡能留存下來？”楊臨問道。
“這天地之間從來不缺強者。”道爺反駁。
“確切的說，你現在還太弱。等你真正走出這世界，你會發現，有些人可以活的可比天命要更久遠。”道爺聲音忽然沉重了幾分。
楊臨沉吟不語。
此刻，他也明白過來，有些事情，是他自己想的太過理所當然。
不是天命崩殂，秩序崩塌，天地就要被清洗。
相反，消失的只是天命。
“他們只是登臨天命，創造秩序。他們的消失自然會讓天地陷入暴亂，但不至於說，一切都湮滅。不然，現在哪裏還有九界。”道爺繼續說道。
“我知道。但我一直以爲，秩序崩塌之下，那些可以僭越秩序的人，會首先被清洗。”楊臨說道。
這是楊臨一貫的認知，或者說，這就是他的本我思維。
“你或許是對的。當然，他們幾個中也有人是這麼想的。但她們都太過自信了，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一去不回。”道爺迴應。
話題說到這裏……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因爲承載天命的盡頭，楊臨也要走上這樣一條路。那是後的他呢？
是不是也會和過往九代一樣，自信到自己可以橫推一切？
“誒。先不用考慮這些，你的路纔剛開始，別被盡頭的黑暗給籠罩。還是說說老八吧。”
道爺嘆息一聲，也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轉移到之前身上。
楊臨也不想考慮太多，問道：“既然你說八代曾以這個身份出現，他們口中的真神就是八代。那八代在這裏做了什麼？”
“八代做了什麼？我想想啊。”道爺陷入沉默。
不過楊臨並不意外。
每一個天命時代都不知道要有多少歲月，八代之後還有九代，這麼長的歲月沉澱，記憶恐怕都早已被掩埋。
“這裏……是這裏，是落日神城。臥槽，道爺我想到了。”道爺忽然驚呼起來。
這種情緒在他身上並不常見。
至少，在楊臨面前他很少失態。
“怎麼說？”楊臨沉聲問道。
“這要從老七說起，老七所處的時代，萬族林立，其中神族一家獨大，人族羸弱。所以老七修煉了鎮世體，以凡人之軀鎮人間，壓的萬族低頭。那個時代的神族的大本營，就有眼前這樣的建築，叫落日神城。不過老七並沒有選擇覆滅，而是鎮壓。將神族的疆土給分裂出去，以天命之力鎮壓。”
“不過後來，老八也來到這裏。老八這貨不僅搞了人家神族神女，還自詡真神。”
“再後來的時代，倒是再沒有和這裏發生過交集。老九也沒有來過這裏，具體又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
道爺接連說道。
楊臨卻早已無法平靜。
他想不到，這神土的根源竟要從七代天命說起，不過似乎跟蘇照心說的有些出入。從道爺的口氣中能聽出來，七代天命沒有覆滅，而非不能覆滅。
這是其一，再者就是八代天命。
七代天命封印的，你跑來當神棍，還睡了人家的神女，真的好嗎？
楊臨忽然感覺天命圈子好亂。
還好九代並沒有牽扯進來，不然楊臨怕是會產生自我懷疑。
“不對，九代似乎也來了。不過並沒有做什麼，只是看了一眼神城之下鎮壓的東西。”
“對，我想起來了。這神城之下，鎮壓了一個恐怖的存在。”
道爺聲音忽然變得急促起來。
楊臨心中瞬間一緊。
他不知道道爺所說的這些事，是過往他們在什麼時候做的事情。如果是修行前期，倒是說的過去。但如果是他們登臨天命之後，那就恐怖了。
一念之間，楊臨問道：“鎮壓了什麼？”
道爺沉默幾息，說道：“別問。問就是足以霍亂天命的人物。”
道爺前所未有的沉重。
楊臨心中一滯，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霍亂天命！
這四個字說的太過沉重了。
“楊臨，聽我說。雖然神城還在，還能鎮壓下面的東西，但不適合你現在去接觸。聽我的，趕緊跑路。”道爺又說道。
楊臨沒有迴應，但心中卻無比沉重。
要知道，道爺可是口口聲聲讓自己走無敵路。
誰家無敵玩跑路？
但也正說明，這神城之下所鎮壓的，是何等的恐怖！
只是，楊臨並不準備跑路。不是所謂的意氣，而是他想要回去，就必須找到天道殿。
而天道殿就在這神城。
僅此一點，他就註定，必須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