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正落在白帝神子身上。
不得不說，白無相身上也有一股狠勁。
或許是恨到骨髓之中，交織成殺意和毀滅，此時的他宛若殺瘋了一般，出手無情。
但，終究還是不夠。
他缺少千年的時光，修爲純粹就是依靠資源提升上來，沒有與之相對應的底蘊。再加上之前他身爲神子，更是從不曾深陷險境，經歷過的戰鬥也是屈指可數。
此消彼長，在這羣久經沙場的天玉神軍面前，他能單槍匹馬殺到這個程度，純粹是靠着修爲在支撐。
“你不出手嗎？”蘇見真在一旁好奇的問道。
楊臨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楊臨自然會出手，不過不是現在。白無相和趙無極等人不同，他們是朋友，而白無相就是純粹的追隨者。
他的路，註定是一條征戰和殺伐的路。
如今的白無相還沒有這個資格。
在鮮血中洗禮，殺戮中涅槃，那時候的他，纔有資格追隨自己。
蘇見真撇撇嘴：“故作高深，你再不出手，我感覺他會被打死。”
楊臨聳聳肩，淡然道：“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相信他也是一樣，哪怕是戰死，也不希望我出手。”
蘇見真一愣，眼中露出不解，只是靜靜的看着楊臨，若有所思。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白帝神子，正如楊臨所說。
他根本不希望楊臨出手！
他清楚，這是楊臨給他的一次機會。
他不知道楊臨承載什麼力量，但那一劍卻讓他堅定下來，楊臨就是他唯一希望，只有跟着楊臨，才能將天玉神疆顛覆，才能給白家所有慘死之人一個交代。
他不願放棄這個機會。
而若是楊臨現在出手，那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這個機會。
因此，他寧願自己戰死，也不願楊臨出手。
“殺！”
也在這時，天玉神軍又從天而降，裹挾肅殺之意碾壓下來，彷彿要將白帝神子給絕殺。
他們的眼神兇戾，並不在意多少人死在了白帝神子手中，沒有任何恐懼，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殺意。
白帝神子面色陰冷，一言不發，而後直接擡起手中天刀再度殺了過去。
轟！
天刀在他手中煌耀出兇光，血漫天穹。
一個個天玉神軍再度在他面前倒下。
但隨即一瞬，就又是神軍之人衝殺而至，根本不想給他喘息的機會。
……
楊臨平靜的看着白無相的殺戮，心中波瀾不驚。
他並不會因爲這一場殺戮而動容。
他也並不覺得殘忍。
說到底，這世界一切，都逃不過一個因果承負。
天玉神族罔顧道理，力大欺理，將白帝一族給滿門盡滅，那是因，而今日白無相想要一個公道，以血還血，便是果。
反倒是蘇見真，似乎從未見過這種場面，表情上有些不適，也有些不忍。
但念想之間，她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低聲問道：“楊臨，如果我說我想請你幫我的事，比他此時所面對的還要恐怖，你還會幫我嗎？”
楊臨微微皺眉，將目光轉移過去，一臉認真道：“會！”
直覺告訴他，蘇見真總在刻意隱藏着什麼。
但她不說，他便不問。
這是他一貫的態度，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提及的一些事情。
蘇見真沉默下來，似乎沒想到楊臨會迴應的這麼幹脆。
但越是如此，她心中就越是抗拒，甚至眼中浮現出掙扎，最後猛地將頭別過去，不再多言。
“比現在還要恐怖嗎？”
他心中呢喃一句。
如今，白無相面對的是天玉神軍，面對的都是天玉神子，面對的是破道境的強者。如果說比這種存在還要恐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神疆！
一念及此，楊臨煞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見真。
或許……她揹負的東西，要比他想的還要恐怖。
夜幕至，血色被黑暗吞噬，但充斥天地的腥風依舊滾燙，昭示着一場殺戮還在繼續。
白無相出刀越來越慢，天刀已經卷刃，即便是合道之兵，也難以爲繼。
咔嚓！
某一瞬，白無相手中的天刀轟然崩潰。
而也在這一刻，虛空上，數千身影和沖天的喊殺聲齊齊出現。
這樣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沒有天刀，白無相就好似是拔牙的老虎，並沒有什麼威脅。
白無相看着手中斷裂的長刀，眼中悲慼。
絕望之色再度在眼底中浮現。
但只是一息，絕望之色化爲兇殘。
而後目光，直接鎖定玉龍城。
下一瞬，他身上直接燃燒起無名之火，而後沖天而起，直奔玉龍城所在的方向。
玉龍城在這一刻自然也注意到了這裏，臉色陡然之間鉅變。
“燃燒肉身？燃燒神性？”
他眼中駭然。
沒想到白無相竟能做出這種抉擇。
他所以不出手，多半就是因爲他從來都不曾將白無相給放在眼中過，認爲天玉神軍就能將他挫骨揚灰。
可他低估了白無相的恨意，寧爲玉碎，即便是拼死也想拉上自己。
“天絕，出手！”
一剎那，玉龍城直接開口，讓天絕出手，而他自己則瞬間爆退百丈。
嗖！
天絕的身影說上前，擋住白無相的去路。
同時掌中出現一面盾牌，神光一閃，直接化作一面城牆一般，橫絕虛空。
白無相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他拼盡一切，就是想要讓玉龍城付出代價。
可終究還是差太多，一個天絕，就足以將他一切幻想給崩潰。
但此時此刻，他不願放棄，就算是死，他也要轟轟烈烈。
念頭至此，他索性徹底放開，連壽元都開始燃燒起來，朝着虛空神盾衝擊而去。
遠處，楊臨看着將神性都給燃燒的白無相，臉色變了變。
甚至，對白無相多了幾分認可。
他寧願死，都沒開口求助！
“這次他不死，必然重生。”這時，道爺也忽然在天命空間中說道。
楊臨點點頭，道爺這一點，和他所想的一樣。
白無相，不缺天賦，但缺少的是信念。
而楊臨就是在等他走這向死而生的一步。
不瘋魔，如何成活！
下一瞬，他沒有任何停留一步之間來到虛空之上，更是趕在白無相之前，一劍斬出。
咔嚓咔嚓！
神盾瞬間崩潰，而後更是在衆人驚駭之中化爲飛灰。
白無相看向虛空上的楊臨，眼中充滿感激。
但他沒有開口，而是很快調轉目光，直接鎖定玉龍城。
“玉龍城，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給我死來！”
白無相嘶吼一聲，奮不顧身，裹挾着火光，逆沖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