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趙喜一邊跟各宮主子們賠笑臉，一邊示意身後的番子和御林軍加強戒備，不給任何人硬闖的機會。
皇上已臥病半月有餘，期間除了最信任的兩名太醫，以及一些有要事稟報的大臣，幾乎不會接見其他人。
后妃們自然也在不見之列。
這前些日子還好，都是一位位娘娘單獨前來，至多也就是兩兩結伴，以關心皇上身體爲由前來探望。
他隨便擋一擋，含糊含糊也就把人勸回去了。
誰知今日這些娘娘竟由代掌鳳印的方貴妃牽頭，集體帶着各類補湯藥膳出現在了養心殿前，請求爲皇上侍疾。
“趙公公，本宮與諸位妹妹也是心繫皇上安危啊。即便皇上需要靜養，本宮與妹妹們不能留下侍疾，這能進去看一看，讓大家安個心也是好的啊。”
手上錦帕輕掩眼角，方貴妃一雙美眸都是紅的，這模樣瞧着倒是比說的更加擔心。
而一旁的楚淑妃也不甘落後，方貴妃是眼紅，她則直接落下淚來，連聲音都透着哽咽道：
“趙公公，你就讓本宮進去瞧瞧皇上吧。不止本宮心憂，瑜兒也十分擔心他父皇的安危呢。”
“是啊，趙公公你就幫幫我們吧。”
“我們進去後一定安安靜靜的，說不得出來時皇上還歇着呢。”
“對啊，您以前不也幫過咱們麼？”
……
有了方楚二人帶頭，其他宮妃也紛紛出言，希望眼前的趙喜能通融通融。
畢竟趙喜自幼陪在盛德帝身邊，最得盛德帝的器重，平時做人做事也十分圓滑，時常會給她們行些方便。
可這次態度如此強硬，別說身後站着太子和四皇子的方貴妃和楚淑妃了，就是她們這些沒有子嗣的后妃都慌了。
皇上就是她們的天，天若真塌了她們該怎麼辦啊？
眼見一衆后妃的情緒愈發激動，明顯不是他三兩句就能勸住的，趙喜也動了要冷臉趕人的心思。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身着素裙，氣質嫺雅溫柔的宮妃卻緩步而來，手中盤着常年佩戴的青玉佛珠，聲音和緩輕柔道：
“趙公公若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本宮跟姐妹們說兩句？”
趙喜點點頭，趕忙陪笑道：
“賢妃娘娘這是折煞奴才了啊。您請，您請……”
見趙喜不反對，賢妃柳心韻當即回眸看向方貴妃等人道：
“我知諸位姐姐妹妹擔憂皇上，可你們又何必難爲趙公公呢？說的不好聽些，若皇上想見咱們，他一個做下人的敢攔着麼？都是讓趙公公行過方便的人，咱們也體諒體諒他吧。”
柳心韻這話說得溫和，一方面是氣質，另一方面則源於她在後宮中的人緣。
身爲宮中三大后妃之一，她既不像方貴妃那般強勢，也不似楚淑妃那般高傲，相反她平易近人，時常接濟別人。
再加上她身後沒落的柳家以及只會種花逗鳥的大皇子鳳雲軒，她實在是個沒什麼威脅的爛好人，連方楚二人平時也會給她三分薄面。
這不，一聽她爲趙喜說話，衆妃非但沒有反駁，有幾個臉皮薄的還自己紅了臉。
“都回去吧，咱們若是真爲了皇上好，就莫要在皇上病時在外吵吵嚷嚷。這無論對皇上還是對咱們來說都沒有好處，不是麼？”
衆妃方纔也是腦子一熱，如今細細一想也覺是自己不對，深怕皇上醒來後會降罪，所以很快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這有第一個告辭的，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到最後人走的七七八八，竟只剩了方貴妃、楚淑妃和柳心韻這個賢妃。
“賢妃妹妹倒是大義，罷了，本宮也有些乏了，今兒個就不求見皇上了吧。”
方貴妃略顯不悅的瞧了柳賢妃一眼，轉身便帶人離開了。
都說這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其他人都走了，她與淑妃那賤人想闖進去的真實目的還如何掩蓋呢？
雖然掩蓋了也會被人知道，但在確定皇上是真的快不行了之前，這窗戶紙還是不能破的。
不過快了，等鳳曦那個草包的死訊傳回來，皇上就是還撐得住恐怕也得撐不住了……
目送方貴妃離開，柳賢妃也很快向趙喜道了別，在對方的千恩萬謝中往景仁宮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有人卻從後方急步而來，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她這身子本就纖弱，若非身旁的姑姑秋雨扶着，恐怕就要直接摔在地上了。
“柳心韻，你怎麼敢的？嗯？本宮警告你，本宮的瑜兒若是登不上那個位置，你和你家鳳雲軒也得陪葬。你聽明白了麼？”
楚淑妃冷冷看了柳賢妃一眼，帶着貼身姑姑碗蓮揚長而去。
眼睜睜看着對方走遠，柳賢妃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未變。
她就像一尊普世的觀音像，總是嫺雅溫柔，永遠慈眉善目。
在接到盛京傳信的當天，鳳曦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又又又到頭了。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很準，因爲祁霄當天就下令所有人打點行裝，包括他親自挑選並從赤霄營抽調的五百精兵。
畢竟涼州還需要人，原本跟着他們來的護衛隊怕是暫時走不了了。
也因着各方準備，鳳曦覺得自己多少還能再躺一個下午，誰知她才午睡了半個時辰，就被祁霄從牀上拉了起來。
簡單梳洗、換衣、上馬、睡覺……
等她再醒來時，自己已身處寒玉關旁的寒玉山上，眼前是綿延不絕的英雄冢，以及腰板挺直神情肅穆，已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的袁行之等一衆老將。
看着他們面前的三座墳塋，即便懶得動腦子如鳳曦，也知道里面埋的應該是祁帥、祁夫人，以及祁霄的兩位兄長。
很明顯，祁霄是特地帶自家醜媳婦兒來見公婆和兄弟的……
可她特麼不是他醜媳婦兒啊……
對此，鳳曦反覆思考了片刻，這才抓着祁霄的手語重心長道：
“祁霄，本宮知道這單身久了看條狗都覺得眉清目秀的，可你也不能拉着本宮這種廢物來騙自家人啊。要不這樣，爲了讓他們安心，也讓你未來的媳婦兒們不多心，一會兒本宮管你叫哥，你管本宮叫姐，咱各論各！怎麼樣，本宮善解人意吧？”
祁霄：“……”
你善解人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