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麼喜歡這祁昭凌,當初爲了救他硬是將他塞進了鳳曦府裏,還在寒玉關給他留了赤霄營。如今稍有功績便升任大理寺的實權少卿,一天到晚待在宮裏。”

    公主府外的茶樓之上,太子鳳璟錦袍玉帶,容色清俊,落子之間卻忍不住嗤笑出聲:

    “孤道他是有多聰明多謹慎,豈料他竟在鳳曦死後祕密盤點傢俬,手腳還做的不乾淨,實在是……”

    鳳璟沒繼續往下說,對面的鳳瑜卻接道:

    “兩年折磨,他必是恨極了鳳曦。如今鳳曦沒了,父皇又時日無多,他此刻不抓住一切機會穩固自己的地位,日後豈不是要任你拿捏?”

    “鳳瑜,孤自認恨極了鳳曦與祁霄,因爲他們攪黃了孤在北地的佈置。可你呢?你又裝什麼清高?難道你不想殺了祁霄?”

    鳳璟冷笑,鳳瑜瞭解他,他又何嘗不瞭解鳳瑜。

    近日穆太師與謝老國公接觸頻繁,據說是皇上御筆親書,希望自己這老師護佑鳳曦與祁霄一二。

    鳳曦且不提,祁霄之父祁帥可是穆太師最得意的弟子,兩年前是有父皇照拂才未出手相助。

    據說這位本想將祁霄要去私莊,以後就跟在他身邊做事的。

    總之此次穆太師忽然邀謝老國公遠遊,必是因爲他們父皇託孤,商議要如何保住鳳曦和祁霄呢。

    想想,沒了鳳曦這草包轄制,能斬殺哈木寶音的祁霄再得了穆太師與謝老國公的支持,祁家軍的信任,以及公主府的財力……

    無論他和鳳瑜誰繼位,對方都將是他們巨大的威脅。

    畢竟他們都曾對祁家落井下石,還派人在北地暗害過祁霄和鳳曦。

    他鳳璟雖自負,直到現在嘴上依舊看不起祁霄,可他也知道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絕不能任由其成長。

    絕對不能!

    而他能想到的事,眼前的鳳瑜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呢?

    若鳳瑜想不到,今日就不會出現在這裏,與他一同支持謝濂等人了。

    果不其然,鳳瑜很快笑了笑道:

    “太子二哥倒是瞭解四弟我,不錯,無論今日是祁霄討到好還是謝濂討到好,總之祁霄與謝家的關係是徹底壞了。到頭來,受益的還是……”

    鳳瑜的“我們”二字還未說完,就見一襲緋色官袍的祁霄緩步走下馬車,顯然是剛從當值的衙門裏回來。

    按理說祁霄出身祁家,乃是真正的將門之後,一脈相承的大昭武官。

    可今日見他着一身文官緋袍,腰間墜白玉,身姿修長,容色昳麗,竟真有幾分大昭文臣的嬌矜清貴。

    不得不說,這長得好看的人總是被偏愛的,尤其是清貴少年獨立府門,一個人對質謝濂等一羣人的時候。

    於是謝濂等人很快發現……

    那剛剛還口口聲聲支持他們,一個勁兒罵祁霄心思歹毒的百姓們,此刻一個個竟跟炮仗啞了火似的,都沒聲兒了。

    有幾個心軟的女子更是表示看祁霄不像壞人,還說見過鳳曦當街抽打他,道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謝濂:“……”

    眼看這些牆頭草開始動搖,待在府門裏的天禧和孫青芷等人立刻就想出來。

    剛剛是沒個領頭的他們攔不住人,可現在駙馬不是回來了麼?

    然而還不等他們出去,祁霄便向孫青芷做了一個後退的手勢。

    而在祁霄等人暗中交流之時,謝濂也知此事不能再拖了,直接對祁霄道:

    “祁霄,你回來的正好。公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既是如此,你也不適合再在公主府裏主事了。”

    “謝大人這話何意?”

    見祁霄裝傻,想稱他爲謝大人來撇清關係,謝濂立刻冷笑道:

    “你身爲大理寺少卿,還需本大人來提醒你這大昭律例麼?身爲贅婿卻想謀奪妻子家產,你這是知法犯法!”

    眼見謝濂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祁霄果真劍眉微蹙。

    可還不等他開口,就見一旁的祁肅上趕着道:

    “祁霄,聽大伯一句勸,這不是咱們的東西就不要去想。貪多嚼不爛,你父親光風霽月,怎麼你就成了個爲利黑了心肝兒的小人呢?”

    “爹,你也別這麼說,祁霄不過是一時迷糊,有您和謝大人提點着,他肯定會醒悟的!”

    見祁煜都開口了,謝琅更是早就憋不住了。

    “姓祁的,小爺今天就告訴你,這府裏的東西你一個子兒都別想拿走!”

    見謝濂等人咄咄逼人,祁霄似乎終於有些扛不住了道:

    “那依謝大人您的意思,是要祁霄怎樣?”

    謝濂等的就是祁霄這句話,當即道:

    “老爺子是公主的外祖,本大人是公主的舅舅,如今老爺子不在京中,身爲舅舅的我自要爲我這外甥女守好家財。”

    “這樣吧,你今日便帶着你的家人搬出公主府,然後將府庫鑰匙交還於我。等老爺子回來,我自會將東西原封不動的交給他,讓他入宮請示皇上。”

    他謝濂不傻。

    他想謀奪家產不假,可他卻不會把這事兒擺在明面上。

    相反,他越是貪婪,越是要做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

    這不,周圍圍觀的好些人都覺得他此舉甚妥,是個爲外甥女考慮的好舅舅呢。

    畢竟一個時常被妻子虐待,進門時間也不長的贅婿,還是沒有妻家的外祖和舅舅可信的。

    再則一個寧國公爺,一個大理寺卿,還能貪墨公主府的東西不成?

    面對周圍再度生變的議論聲,祁霄只是笑了笑道:

    “即是如此,那我若將公主府所有產業交出,你們日後又不認,又說我私吞當如何?如此重要之事,總要有些可靠的見證吧?”

    “他們還不夠麼?”

    謝濂擡手指了指包括祁肅在內的一衆友人,祁霄的眼中卻掠過一抹冷意道:

    “他們與謝大人私交甚篤,我怎知不是……要不這樣,謝大人還是明早請好了見證人再來吧。其地位最好在公主之上,要不然怎有資格見證此事呢?”

    “你!祁霄,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時間!”

    謝濂冷下臉色,卻不曾想祁霄竟點了點頭道:

    “對,我就拖延時間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呢?”

    眼見謝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謝琅抄起袖子就要幫忙。

    誰知就在這時,後方的茶樓上卻緩緩走下兩道身影:

    “既然謝大人的友人們做不得這個見證,那五妹夫覺得孤和老四可做得?”

    此時此刻,無論是太子鳳璟還是四皇子鳳瑜,都端得是風雅俊秀氣度不凡,讓在場不少人爲之側目。

    可以說這個出場是非常之拉風了。

    然而回答他們的卻並不是他們的五妹夫,而是一道熟悉的女聲:

    “做的做的,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天驕,你活該上九霄。還做見證?有本事你把頭伸過來啊!看本宮送不送你一場大造化!”

    鳳璟、鳳瑜、謝濂等人:“?”

    艹!

    誰?

    誰他孃的在說話?

    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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