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進宮求見鳳曦的事兒又碰壁了?”

    國公府內,剛剛回府的謝濱抿了一口清茶,一雙眼睛笑望着面前面色不虞的謝晚吟。

    這兩日他這女兒沒事兒便往宮裏遞消息,甚至託在宮中休養的大公主出面,就想讓鳳曦答應見她一面。

    畢竟他們想要以幫助之名獲取香露配方的事兒,還得當面跟鳳曦談。

    同樣的,她這女兒若是入不了宮,又怎麼可能見到祁霄那小子呢?

    “爹,你就別笑話晚吟了!”

    一雙美眸幽怨的看着謝濱,謝晚吟氣自己沒拿到方子,更氣自己無法親自去看看鳳曦那狼狽無助,只能被拘在養心殿裏的可憐樣子。

    沒錯,鳳曦又被禁足了。

    與之前名義上被拘禁在養心殿,卻還是可以在各殿間行走不同,她這次是真的把皇上給惹惱了,以至於連偏殿的門兒都不能出了。

    如此一來別說她遞進去的帖子,就是鳳雲軒親自去養心殿求情,也被皇上斥責了好幾句。

    可以說她要想再見到鳳曦,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的了。

    謝濱顯然也瞧出了自家女兒的心事,當即含笑道:

    “爹哪兒是笑話你?這是替你高興呢。你想啊,鳳曦先是鬧着要跟太子前往明州,昨夜又因爲方嬪受賞,不日便會被解除禁足之事與皇上大吵一架。皇上這何止是禁她的足,這是要徹底放棄她了啊……”

    他謝濱身爲刑部尚書,每日都是要上朝議政的。

    官場之人門路多,即便自己不知道也能從不少同僚處聽到風聲兒。

    就在昨日午後,那司禮監掌印太監趙喜剛帶着一堆奇珍異寶去了儲秀宮,那笑臉那做派,儼然是皇上想與方嬪、太子與三公主修復關係的訊號。

    若非鳳曦這顆棋子真的不得用了,他們這位皇上是斷不會如此的。

    畢竟這位帝王看似春風和煦,實際上也與那祁帥祁淵明一般,全身都是硬骨頭啊。

    “爹的意思是我們只需要等着,等她倒臺之後再以最小的代價……”

    謝晚吟雙眼一亮,脣邊立時便有笑意綻開。

    她原以爲鳳曦還能蹦躂些日子,奈何對方那腦子實在不開竅,直到現在都看不清形勢。

    倒是謝濱再度拿起茶盞,神色考究道:

    “鳳曦之事暫且不論,倒是那香露方子……”

    謝晚吟有些不解的看着謝濱,謝濱倒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

    “宮裏出了些小道消息,說鳳曦手裏的香露也是從別處得來,而非她自己琢磨的。”

    “這消息可屬實?”

    謝晚吟一愣,屬實有些驚訝。

    “八九不離十,因爲這事兒是那桂嬤嬤與宮人閒聊時,一不小心說漏嘴的。當然,宮裏都是人精兒,她這般是想給打聽此事的各方勢力賣個好,好在鳳曦倒臺之後脫身也說不定。”

    “那她可有透露這方子的來處?”

    聽到方子可能根本不是鳳曦的,謝晚吟心頭又是一喜。

    她就說,就鳳曦那個腦子怎麼可能想出那種方子!

    果然……

    不過謝晚吟的欣喜並未持續多久,因爲謝濱很快便搖了搖頭道:

    “不清楚,那桂嬤嬤跟着鳳曦的時間不長,只知道香露是鳳曦手下人買來獻給她的,具體是誰買的,從何處買的也不知。”

    “無妨,既然是香露左右不過南地幾州,爹,你且派陳家的人好好查查,若能事成他們不也獲利麼?”

    謝晚吟巧笑倩兮。

    她父兄皆是官身做不得生意,可她謝晚吟卻可以。

    對此謝濱當即大笑出聲,擡手拍了拍自家女兒纖弱的肩膀道:

    “晚吟不愧是爹的小棉襖,真跟爹想到一處去了。其實爹早就懷疑這香露來處,剛巧陳家那孫少爺過兩日生辰,爹在派人去送禮時便送信讓他們留意了。”

    謝晚吟點點頭,這陳家作爲新加入謝家的旁系,一向是最懂事也最會來事兒的。

    這不,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陳家已送了她好些香露、胭脂、脣脂……她還是很喜歡的。

    而且那陳家的孫小姐已與她哥哥定下,是要入他們謝家大房做妾的,大家以後也算是一家人不是?

    與此同時的青州麪攤上,扮做小廝前來稟報的暗衛正面上無光道:

    “是我等辦事不力,一下子便讓那位老夫人瞧出了端倪,說我等並非真正的主家,要請少爺您與少夫人親自前去……”

    雖說他們這些人的本職乃是暗衛,可他們平日裏也沒少學與人打交道,甚至有的人身上還有一兩門不錯的手藝,若是不做暗衛了也可隨便餬口。

    可那蘇老夫人明顯是個會看人的,不過聊了幾句便說他們沒有誠意,她老婆子消受不起。

    這讓他們如何是好?

    “罷了,你們本也不是什麼正經生意人,真正的聰明人自能瞧出端倪。”

    從懷裏掏出銅板丟在桌上,祁霄拉着鳳曦的手便離開了麪攤。

    按理說做生意這種事未必不能讓手下人代勞,就算這只是他們的一種試探,對面的生意人也大都會接招。

    畢竟銀子不好賺,財神爺更不是好伺候的。

    興許你讓前來試探你的人滿意了,真正的財神爺很快也就來了。

    可蘇家那位老夫人明顯沒有要好好招待試探者,以求討好對方背後之人的想法……

    “娘,您怎就這般將人趕出了門去?我瞧着那幾人的氣度,不像是那些會拿咱們尋開心的人啊……”

    憑欄巷蘇家,蘇雪正紅着一雙眼瞧着蘇老夫人,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埋怨。

    她倒不是真對自己老孃有什麼意見,實在是他們蘇家在陳家的擠兌下,連街上最後一間鋪子都快支撐不下去了。

    她這些日子想盡辦法周旋,可別說青州本地商鋪與富戶,就是那來往的客商也不願在她們鋪子裏拿貨。

    之前的香露全砸手裏了不說,手下匠人也跑了個七七八八,只剩兩個與她爹有舊的老師傅了。

    鋪子裏難也就罷了,偏偏她那中風的哥哥近日也時常不好,叫她不得不滿城去尋願意來給對方看診的大夫。

    可都說這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他們蘇家與陳家不對付的事兒大家都知道,如今陳家芝麻開花節節高,他們蘇家卻……

    一時間別說這青州城裏有名的大夫了,就連那普通的也聲聲推諉,生怕因爲他們惹上那不該惹的人。

    她們靜兒一早便出門求人去了,也不知能不能給她大舅帶回個靠譜的……

    蘇雪越想越心越疼,眼中淚也如決堤的江水般怎麼也止不住。

    倒是蘇老夫人一身雪青色夏衣,頭上戴着她如今櫃子裏唯一體面的一套翡翠頭面,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堂外的正門。

    明明一言不發,那挺直的腰板卻比男人還要硬氣。

    也就在這時,那一直跟着她的老僕寧姑從外跑了進來。

    “老夫人,雪小姐,來了,來了,那些人真的帶着他們的主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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