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華服的美婦快步走下馬車,發間金玉步搖都因着她過快的步子而不斷晃動,發出環佩相擊之聲。

    “夫人,夫人您小心啊夫人!”

    多名丫鬟婆子追在身後,一疊聲兒的叫着夫人小心,那排場看得鳳曦嘖嘖稱奇。

    這排場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公主出巡,又或是貴妃歸家呢~

    這邊的鳳曦槽多無口,另一邊的蘇家三人卻在美婦出現的瞬間握緊了拳頭,眼中恨意猶如滔滔江水根本無從掩飾。

    雲香。

    那個將她們的兒子、哥哥、大舅舅耍得團團轉,不僅生了別人的孩子,還偷走了她們蘇家祕方的女人。

    而今她們被錢財與疾病所困,對方卻自在逍遙穿金戴玉,身後僕從無數不說,還有好些個趨炎附勢的擁躉……

    沒錯,這邊的雲香纔剛剛走到陳樺面前,後面便已有好幾位貴夫人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一連聲的關切着受辱的陳樺。

    “哎呀!樺兒這是怎麼了?你好好的出來逛街,怎麼弄得這般狼狽?”

    “是啊,是誰惹你不開心了,你跟伯母大姨們說,我們和你孃親定是要給你做主的呀。”

    “快把我車裏那披風拿來,可不能把咱們陳少爺給凍着了!”

    ……

    一羣女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對陳樺的愛護關心,雲香這個親孃更是眼睛都快紅了,立刻便對站在不遠處的幾名家丁道:

    “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帶人去把欺辱少爺的賊人抓起來!”

    加上她帶來的人,眼下陳家已有二十人在此,她非把那欺負她兒子的人扭送官府不可!

    然而那聞言的幾名家丁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日裏時常爲了搶功鬥狠的他們,眼下竟都沒有要上去帶頭的意思。

    見此雲香剛要再罵,便聽一旁回過神來的陳樺道:

    “娘,是他們,就是他們幾個要害我!就在剛剛他們差點就殺了我!快,把他們抓起來扭送府衙,讓知府大人嚴懲他們!”

    雲香一愣,她原以爲又是蘇家三人鬧事,爲了那快要病死的蘇泉。

    所以她下令抓人時毫不猶豫,甚至還覺得讓她們爲欺辱自己兒子付出代價,是一件輕鬆且必要的事。

    畢竟斬草要除根,她與自家夫君想要高枕無憂,自不能讓與他們有死仇的蘇家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也是他們爲何一直暗中阻撓蘇家人救治蘇泉,讓蘇家一直沒有主心骨的原因。

    他們甚至知道陳樺對蘇靜的心思,也默認陳樺此舉。

    畢竟要麼除掉要麼吞掉嘛~

    然而此刻她家樺兒指着的這幾人是誰?

    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名姐妹,雲香眼中是明顯的詢問之色。

    然而那幾名美婦也對她搖了搖頭,表示她們並不知曉。

    雲香當年能騙得蘇家衆人團團轉,自然也不是傻子。

    所以在見鳳曦與祁霄衣着不凡,容貌與氣度更不似尋常百姓時,她也立刻收起了對待蘇家人的輕視,壓怒含笑道:

    “不知我家樺兒是哪裏得罪了各位,竟讓各位如此羞辱於他?大庭廣衆之下,諸位此舉未免有些不合適吧。”

    見雲香終於將矛頭指向鳳曦等人,一衆看客也隨之偏轉了目光。

    陳家畢竟家大業大,說是這青州府城的地頭蛇也不爲過。

    這陳樺不學無術,收拾了也就收拾了,可架不住陳家三代單傳,陳家有的是想給他出頭的人啊!

    就算今日那陳樺的父親,如今的陳家家主陳謙不在,這夫人云香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因此甭管看客們心中誰對誰錯,他們都覺得鳳曦等人該明哲保身,反正人都已經教訓了,服兩句軟,又或是隨便賠償點什麼,這事兒就了了。

    只要他們主動退上一步,給陳家一個臺階,陳家顧及面子與一衆看客的想法也不好繼續爲難不是?

    強龍都還難壓地頭蛇呢?

    何況他們看這小夫妻倆年紀輕輕,也不像是很有家底或是根基的樣子。

    要不然他們剛剛能容得陳樺放肆?

    恐怕早就動手修理陳樺和他帶着的一衆家丁,而不是嚇唬嚇唬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那被雲香含笑質問的鳳曦非但沒服軟,還十分硬氣道:

    “哪裏得罪了我們?你兒子什麼模樣你這當孃的自己不知道麼?再說了他纔是你兒子,你有什麼你問他啊,我一個外人憑什麼對你有問必答啊?”

    雲香:“?”

    衆人:“?”

    很好,很囂張,但還真特麼有點兒道理哈……

    笑着搖了搖頭,祁霄也不打算打斷鳳曦,反正他能幫她善後,眼下她只要不大喊她是公主,她想怎麼玩兒都行。

    倒是雲香皺眉回頭看向了身後的陳樺,示意他主動開口說說這些人是如何欺辱他的,以便自己爲她討回公道。

    可陳樺不清楚他爲何出醜麼?

    要不是他口無遮攔調戲了那個瘋女人,他也不會被刀指着。

    可他說肯定不能這般說,於是他眼珠子一轉便道:

    “我不過是跟這位姑娘開個玩笑,他們卻不依不饒,不僅讓人攔住我的家丁,還放任這位姑娘提刀對我動手。”

    說着他又指向地上的匕首與銀釵道:

    “就在剛剛,這把匕首與這隻銀釵險些捅進了我的眼睛,這話我沒說錯吧?”

    聽着自家兒子的述說,再看看地上那鋥亮的匕首與尖銳的銀釵,雲香只覺心頭一緊,一股怒意直衝天靈。

    她兒子的性子她瞭解,紈絝是紈絝了些,可再紈絝這些人也不至於這般對他,險些要了他的命吧?

    想到這裏,她立刻冷着臉看向了之前出聲的鳳曦道:

    “我兒不過與姑娘玩笑幾句,姑娘卻提刀欲取我兒性命,對此姑娘可有話說?”

    “有,怎麼沒有?”

    鳳曦老神在在的點點頭:

    “你兒是在跟本姑娘開玩笑,那本姑娘也是在跟你兒開玩笑啊。怎麼?只准你兒這個州官放火,不許本姑娘這個百姓點燈啊?”

    雲香一頓,剛要說你害人的兇器都還擺在原地,你居然還敢狡辯,就聽鳳曦一臉無辜道:

    “至於你說我欲害你兒性命……我是把你兒三刀六洞了,還是開膛破肚了?他身上那也不是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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