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蘇泉一把抱住陳樺,父子倆從一開始的侷促到如今的喜極而泣,再到開始互訴衷腸說起兩方不易,祁霄才從鳳曦的話中回過神來。

    什麼父子?

    什麼母子?

    他跟小鳳凰的血爲何能相融?

    他們……

    不可能!

    很顯然,龍傲天到底是龍傲天,即便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他也沒往他與鳳曦可能有血緣關係上想。

    當然,這也是因爲他十分了解眼前的少女,知道她隨時可能發癲,而自己則是她最好的受害者……

    終於,平復下心情的祁霄有些不確定道:

    “這滴血認親之法有問題?”

    啪地打了個響指,鳳曦當即露出一抹孺子可教的微笑道:

    “不然呢?難不成我倆真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啊?滴血認親這種東西全靠運氣,或許也跟血型有一定關係,反正不怎麼靠譜就對了。”

    “也就是說別看這雲香言之鑿鑿,其實這招她同樣可以對陳家使,來一個兩邊兒都討好?”

    得知滴血認親竟不是什麼靠譜法子的祁霄也未意外太久,而是直接推測起了雲香的動機。

    倒是鳳曦不以爲意道:

    “她的確有自己也不清楚陳樺是誰的種的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畢竟你們都挺信滴血認親這套的,她應該也差不多。”

    鳳曦難得說句公道話,祁霄也就順着她這個思路想了下去。

    已知陳樺很可能就是蘇泉的種,雲香當初帶他離開蘇家一是因爲她拿走了蘇家方子,蘇家註定敗落,二則是陳家需要嫡子,她也得穩固她自己的地位。

    至於這第三點,大概也是這個女人真的足夠自私,並不希望自己拼出的家業落到別人手裏吧。

    總之,她挑的就是兩家裏更有價值的一家,並將這些價值加註在她自己與兒女身上。

    就比如此刻,蘇泉對陳樺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簡直關懷備至,恨不得現在就帶人回蘇家認祖歸宗。

    “樺兒你放心,爹一定會讓你堂堂正正回蘇家去,等爹百年之後蘇家的家業便都是你的!”

    “爹……”

    眼見陳樺撲通一聲跪倒在蘇泉面前,一邊扇自己巴掌罵自己不是東西,一邊抽抽搭搭的哭,雲香也跟着湊了上去。

    如果說之前的蘇泉還恨不得掐死雲香,那麼此刻他對雲香的觀感便有些複雜了。

    而云香也是懂察言觀色的,當即隱忍的退到一邊,將眼中的野望全然掩蓋下去。

    直到蘇泉與陳樺聊完,下人將一桌酒菜擺好,她這才又將話題帶了回來。

    “往後樺兒便要跟着你這個親爹了,我也會在陳家爲你們做內應,只要你開口,爲了樺兒我是做什麼都願意的。”

    “娘……”

    陳樺拉住雲香的手,雲香卻只是笑着回握住他,似寬他的心,也似在堅定自己的心意。

    見此蘇泉眼底也有一絲動容,很快便將話題引到了陳樺的身體上。

    一說起自己的身子,陳樺剛剛因爲又得了靠山的喜悅都被沖淡了去。

    他廢了。

    沒錯,就是廢了……

    因爲那晚瘋得太狠,如今的他根本立不起來,他甚至都不敢再靠近女子了。

    而這一切是拜誰所賜?

    自然是蘇靜那個小賤人!

    要不是他,他怎麼會惹上那幫子江湖人?

    不是那幫子行蹤不定的煞星,誰又敢在青州地界上如此對他?

    “那些人蘇靜那丫頭可認識?”

    蘇泉皺眉看着雲香與陳樺,蘇靜畢竟是他的外甥女,這些年他在病中也爲蘇家做了不少事兒。

    而云香與陳樺反倒對去幫他求藥的蘇靜多番爲難,遭此一劫也算不得冤。

    可到底是他的兒子,他這心也着實會偏上那麼一絲。

    “此事我與樺兒自是不知的,可我那女兒與京城高門有婚約在身,對方說只要咱們能帶樺兒去京城,想方設法求得一位御醫出手,樺兒這病未必沒得治……”

    聽到這裏不止是陳樺,就是蘇泉的眼睛都亮了。

    “那你還不讓你那女兒幫忙,求那位御醫替樺兒瞧瞧?即便她是陳謙的種,與樺兒也是兄妹不是?”

    誰知聞言的雲香卻一臉爲難,這爲難不是裝的,而是真的……

    “那位大人說那位御醫乃是當今皇上跟前的紅人兒,此事以陳家那點兒人情恐怕不好辦。除非……”

    “除非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見蘇泉與陳樺都有些急,雲香也終於不藏着掖着了:

    “以陳家與婉兒的人情肯定是請不動那位大人幫忙的,可如今蒸蒸日上的蘇家卻不一定……”

    蘇泉到底是個商人,而不是什麼目不識丁的傻子。

    所以他一聽雲香這話便冷下臉道:

    “你的意思是,上頭那位要我蘇家用方子去換御醫出診,不然便不會幫咱們這個忙了是吧?”

    蘇泉這話說的直接,雲香卻也接的順溜:

    “我今日見你時便與你說過,要不是爲了樺兒,我是決計不會來與你開這個口的。且你也莫要說的這般難聽,以上頭那位的門第,即便是在這大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不是覬覦方子,而是想要個聽話且能幹的錢袋子。”

    話到此處,即便是陳樺這個傻子都聽明白了。

    他可是知道陳家背後有國公府這座靠山的,而今這靠山是要倒向蘇家了?

    “爹,這事兒我是知道的,上頭那位手眼通天,這些年陳家能在青州橫行無忌都靠那位照拂。您想啊,只要您有那香露方子在手,往上送點兒孝敬罷了,這還不簡單?”

    陳樺是愛極了以前橫行無忌的生活的,所以勸起蘇泉來是一點兒心裏負擔沒有。

    而這些年吃盡苦楚,知道背後沒有靠山是何等淒涼,如今雖有新方卻無大樹,說不得哪天就會再度傾覆的蘇泉還真有些動心了。

    陳家的靠山麼?

    這靠山他陳家能靠,他們蘇家怎麼就不行了?

    不過蘇泉也沒急着應承母子倆,而是推說要回去想想,在喫完酒後便很快回了蘇家院子。

    而在鳳曦二人隨蘇泉走後不久,那被留下來盯着雲香的暗衛便來報,說有人與雲香私下聯絡——疑似國公府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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