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我知你一向看重阿泉，這蘇家家業也是打算留給他的。至於雪兒，你說過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雖在雪兒夫家無人後再次接納了她們母女，可到底也沒當成自家人，對吧？”
說到這裏，蘇老夫人竟又似想起了什麼一般道：
“你說啊，我們當初那般反對阿泉娶那雲香過門，怎麼就不再堅持堅持呢？若是咱們咬死不鬆口，咱們蘇家和你是不是就都還好好的？”
眼角一滴清淚滑落，蘇老夫人眼中也難免染上悲傷。
俗話說的好，這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不清楚兒子的不安麼？
清楚。
蘇家的確是老頭子留給兒子的，她如今聯合女兒這般架空他也的確欠妥，可女兒與她那外孫女兒又有什麼錯呢？
這些年若沒她們幫着支撐，她們蘇家怕是早就沒了。
這人上了年紀啊，都想着家和萬事興，希望下頭的小輩們能和平相處，她自然也是。
可她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到時候痛苦的只會是所有人。
“老頭子啊，咱們蘇家走到這一步阿泉是脫不了干係的，而復起則離不開雪兒母女。罷了，只望你九泉之下莫要怪我纔好。”
說到這裏，蘇老夫人終是轉身推開了房門，由貼身僕婦寧姑扶着走了出去。
而此時此刻，蘇泉父子與蘇雪母女皆在院中，因着雙方爭執不下今日的蘇家香鋪都爲開門攬客。
這也是爲何蘇家香鋪附近的茶攤會人滿爲患，畢竟古往今來的世人都有着一顆八卦心嘛。
“娘，我提的事兒您考慮的如何了？樺兒畢竟是我蘇家唯一的血脈，他如今也知道錯了，咱們一家人就該齊心合力和和美美不是？”
一見蘇老夫人出來，蘇泉立刻便拉着蘇樺迎了上去。
“樺兒，你還不快叫人？”
得了自家父親的提點，蘇樺立刻嘴甜道：
“祖母，您要不還是進屋坐着說話吧，這外頭風大，可別把您給吹着了。”
“無礙，咱們就在這外頭說吧。”
蘇老夫人看了看一臉討好的蘇樺，眼中是常人瞧不見的傷感。
曾幾何時她也是抱過眼前這個孫子，還喂他喫過糕點，哄他喝過苦藥的。
可後來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諷刺，以至於她在得知對方還是蘇家血脈時，心中竟沒有一絲高興……
實在要說的話，大概是懊惱與默然居多吧。
“娘，無論您說什麼我都不會把我的靜兒嫁給蘇樺的，大不了我們母女自此離開蘇家自力更生。”
見蘇泉二人上前討好蘇老夫人，蘇雪的態度卻十分堅決。
她就似老母雞護崽一般把蘇靜護在身後，眼中的敵視甚至已經涵蓋上了蘇老夫人。
因爲她很清楚她爹當初的意思，這蘇家是沒有她與靜兒的份的。
而她也不想佔着她哥的東西，同樣他哥也別想打她女兒的主意。
“蘇雪，你莫要在這兒胡攪蠻纏！樺兒以前是不對，可他已經跟我這做父親的發過毒誓，他說了他會好好待靜兒的！咱們蘇家一家和和睦睦的不好麼？你怎麼就非要鬧得家宅不寧呢？”
某個上好的喫瓜角落裏，鳳曦覺得蘇泉這話就搞笑。
而聽到鳳曦這般評價的祁霄則忽然回過了頭，似乎想張口對她說些什麼。
然而他還沒說，就見鳳曦歪了歪頭道：
“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你絕不是我口中的那種人，以後肯定是不會家暴我的？”
祁霄沉默，心說你知道的還挺多啊。
結果鳳曦下一秒便道：
“說真的，怪只怪你倒黴遇見了我，就我倆這情況恐怕該擔心被家暴的是你吧。”
祁霄：“？”
很好，一語中的，痛，太痛了。
這邊祁霄在痛，那邊的蘇雪則再次與蘇泉吵了起來。
“我胡攪蠻纏？蘇泉，這些年我與靜兒就不該幫你！”
“幫我？蘇家是我的吧？你們母子倆喫我的喝我的，難道不該爲我與蘇家做事麼？”
蘇泉也不甘示弱，似乎是這些日子憋久了，出口的話也不由得尖銳起來。
終於在蘇雪又一次想反駁蘇泉的時候，沉默半晌的蘇老夫人道：
“夠了！你們若非要吵便去外頭街上吵，反正我們蘇家這些年也沒少丟人，我尋思着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有了蘇老夫人鎮場子，兄妹二人這才偃旗息鼓的退後了兩步。
見他們不再爭吵，蘇老夫人這纔看向兩個孩子道：
“蘇樺，這件事你怎麼說？”
“回祖母的話，以前是我年少無知怠慢了表妹，如今我已對天地發誓日後一定善待表妹，與她一起經營咱們蘇家的生意，只望能再現當初的輝煌。”
蘇樺見蘇老夫人問他，立刻把他娘早就讓他背好的說辭擡了出來。
他本就十分看得上蘇靜，如今又知道對方可能掌握了蘇家香露的祕方，自然就更不能放過她了。
至於善待這種事兒，等他繼承了蘇家還不是他說了算。
“好。”
蘇老夫人點了點頭，這才又看向一邊面沉如水的蘇靜：
“靜兒呢？你覺得此事如何？”
“娘……”
蘇雪想替自家女兒說話，卻被母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見此蘇靜這纔不卑不亢道：
“回祖母的話，靜兒不願。今日靜兒就是死，也斷然不會嫁給蘇樺這種人。如若祖母當真疼愛靜兒，就讓靜兒與母親離開蘇家把。”
“你可想好了？”
蘇老夫人又問，蘇靜卻也毫不猶豫的答道：
“想好了，靜兒與娘發誓在離開後不會再使用蘇家祕方，如有違反必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萬望祖母成全。”
小院之中，少女亭亭玉立芙蓉出水，自有一身傲骨不願彎折。
而這傲骨，恰恰是蘇老夫人最欣賞自己這個外孫女的地方。
“好，既然你們各執一詞，那今日便由我這個輩分最高的做主，咱們一起將這個家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