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身邊只留了一個婢女,她焦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都準備叫人去刑部通知夫君一聲,叫他帶着人來找。
“嫂嫂……我在這裏!”乍聽到顧南枝的聲音,溫氏簡直不敢置信,她猛地轉過身來。
那瞬間,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是?
首輔大人?
他怎麼揹着枝枝?
京都誰人不知,首輔大人從不近女色,偌大的府裏連個婢女都沒有。
“枝枝你怎麼了?可是哪裏受傷了?”溫氏擔憂不已,匆匆迎了上去。
“嫂嫂,我沒事,只是崴了一下腳。”顧南枝動了起來,想從謝逆的背上下來。
好不容易逮到這麼一個機會,謝逆怎肯輕易放人。
“別動!”這句話是對顧南枝說道,故而語氣溫和。
溫氏與身邊的婢女,伸手就去接她,只能謝逆冷冷道:“她現在不能下地,正好本官也要回去,順路把她送回去。”
溫氏:“……”
這是順不順路的事嗎?
男女授受不親,首輔大人難道不懂得避嫌嗎?
都不等她開口,謝逆已經揹着顧南枝徑直從她面前走過,他側目看了霍岑一眼,“馬車可備好了?”
霍岑點頭,若是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他也就不用活着浪費糧食了。
溫氏匆匆跟了上來,“首輔大人,我們家的馬車就在那邊。”
謝逆點頭。
溫氏欣慰的笑了起來,可見首輔大人還是很好說話的,也是懂得避嫌的。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謝逆大步流星走到自己的馬車旁,把顧南枝放在地上,她擡眼看向來時乘坐的馬車,“大人……”
她纔開口,謝逆長臂一揮,已經把她抱上馬車。
馬車裏鋪着厚厚的毛毯,小几上擺放着蜜桔,還有幾樣糕點,炭火上煮着茶,茶香四溢。
謝逆擡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溫聲道:“喝點茶,潤潤喉。”
然後才問,“你剛纔喚我,怎麼了?”
那邊,溫氏着急忙慌追了上來,“大人,這上錯馬車了,我家的馬車在那邊。”
她說着指向自家的馬車。
謝逆淡淡擡眸,“哦!她傷了腳踝,不宜挪動,顧夫人的意思,是想讓她再折騰一番?”
溫氏:“……”
她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枝枝到底是個姑娘家的,與首輔大人,孤男孤女同乘一輛馬車,到底不妥。
顧南枝看出她的爲難,扭頭看向謝逆,“大人,我……”可以的。
“霍岑,上來。”謝逆一個眼神,霍岑已經頂着雷,不得已上了馬車。
若是可以,誰願意上來,礙大人的事……
“顧夫人,這下可以放心了吧!”謝逆淡淡擡眼,給了溫氏一個眼神。
溫氏捏着帕子,這,兩男一女,比孤男寡女也好不了多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嫂嫂放心吧!我沒事的。”見謝逆的打定主意,不肯讓她下車,顧南枝只能開口叫溫氏放心。
她話音一落,謝逆便放下車簾。
溫氏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婢女,嘴角一抽,“首輔大人,可真是愛民如子!”
今日首輔大人好像特別不對勁,顧南枝悄悄擡眼,正準備看向謝逆。
一個剝好的蜜桔,便遞到她面前來,“你嚐嚐甜不甜?”
她垂眸一看,就連上面的橘絡,都去的乾乾淨淨。
心中微動,上一世,是她對謝逆有什麼誤解嗎?他竟這般溫柔體貼。
“多謝大人。”她小心接過,掰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裏,橘子的汁水在她嘴裏炸開,酸酸甜甜,是她喜歡的味道。
“這是,榮陽蜜桔!”她眉眼彎彎,“大人也喜歡喫橘子嗎?”
謝逆含糊的點了點頭。
龜縮在角落,恨不得鑽到馬車下面的霍岑,暗戳戳翻了一個白眼。
榮陽運來的蜜桔就這麼多,大人可是一個都沒捨得喫,全留給顧姑娘了,你要問他這橘子啥味,他保證答不上來。
他雙手抱膝,低垂着腦袋,又往邊角挪了挪,然後兩隻手遮住眼睛,心裏默唸,‘你們看不到我,你們看不到我……’
喫完橘子後,謝逆又把糕點推到她面前,她又吃了幾塊,懶懶的趴在小几上,睏意陣陣襲來。
待她睡着之後,謝逆苦苦壓抑在心裏的感情,從雙眸洶涌溢出,他眉眼溫潤,嘴角噙着一抹滿足的笑,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蓋在她身上,然後緩緩擡起手,爲防吵醒她,隔着兩寸的距離,一點一點描繪着她的眉眼。
霍岑:“……”
他恨不得自戳雙目,大人這副模樣是他能看的嗎?
他把頭埋在兩腿之間,生怕大人注意到,車裏還有他這個人。
馬車是一路飛奔而來的。
回去的時候,則慢慢吞吞的。
他們離開後,溫氏又等了夏令和秋辭她們,約莫晚了半個時辰,可她都到家一個時辰了,還不見首輔大人把枝枝送回來。
心急如焚在門口不停張望。
恰在那時,顧文鶴從外面回來了。
溫氏趕緊上前行禮,顧文鶴是知道她與枝枝今日一道出城賞花去了,於是問道:“你在這幹什麼?枝枝呢?她沒有跟你一道回來嗎?”
溫氏吞吞吐吐,說出始末。
顧文鶴聽聞後,不以爲意,“你先回去吧!首輔大人是個可靠的人,枝枝與他在一起能有什麼事。”
溫氏擡了擡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首輔大人看枝枝的眼神,不大對勁兒。
……
昭陽公主被破壞了興致,氣沖沖回了宮。
她纔回到宮裏,一個黑衣勁裝的侍衛便出現在她面前,“啓稟公主,屬下已經查清楚,首輔大人背上的那個女子,是顧御史的女兒,顧南枝,她便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那個奉旨休夫的世子夫人。”
昭華公主聽後大怒,她一臉陰狠,“賤人,賤人……一個嫁過人的破鞋,也敢勾引本公主看上的人,本公主要她死……”
她眼神陰鷙,心裏的壞水,都快從眼底溢出,附身在那個侍衛耳邊低語了幾句。
然後猖狂笑出聲來,“一個爛貨,合該爛在泥濘裏,任人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