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公主驟然擡眸看向謝逆。

    那人白衣勝雪,長身玉立,站在漫漫日光中,滿湖盛開的芙蕖,還有在場所有人,在他的襯托下全都黯淡失色。

    這一刻,他像是從廟堂中走入塵世的佛子,立於塵世,又遊離紅塵之外,看似悲憫,實則冷漠的俯視着世人,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的人。

    看向他的那一瞬,籠罩在她心頭的重重迷霧,突然撥雲見日。

    原本她滿腹疑惑,明明是她用沈追算計顧南枝,爲何到頭來吞下這顆苦果的成了她自己?

    是他,是謝逆!

    這裏是她的行宮,除了謝逆誰還有這個本事,能隻手遮天?

    這一刻,她整個人如墜冰窟,一股帶着死亡的寒意,從她脊背蔓延至全身,她緊咬着牙關,想要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可她做不到!

    謝逆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

    他這是再給顧南枝那個賤人出氣。

    明明顧南枝那個賤人,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他竟爲了那個賤人這麼對她,她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他怎麼敢?

    她眼底滿是扭曲的恨意,顧南枝,謝逆,本公主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謝逆淡淡收回目光,敢三番兩次陷害她,這還遠遠不夠。

    顧南枝向昭華公主投去一個眼神,她眼底盡是冷漠,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昭華公主與沈追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有謝逆在,無論如何她都逃不掉。

    這世上,除了她,最恨昭華公主的莫過於沈追了。

    等昭華公主落到沈追手裏,後果可想而知。

    “你們輕點,別弄疼了公主。”沈追一副自詡情深的模樣,追上昭華公主,對着那兩個嬤嬤說道。

    昭華公主怨毒的看着他,她張嘴就要罵沈追。

    沈追勾脣一笑,附在她耳邊,僅用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昭華,公主,事到如今你還想着嫁給謝逆嗎?我勸你就別白日做夢了,你想知道身染花柳是什麼滋味嗎?別慌,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是你身染花柳,傳染給了我,哈哈哈……身爲第一個身染花柳的公主,你該感到榮幸纔是!”

    這可真是殺人誅心!

    “啊啊啊……”昭華公主雙眼噴火,“沈追,我要殺了你,你等着,本公主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沈追眼底幽光閃動,他不怒反笑,“好好好,給你殺!”

    衆人看去,還以爲他們兩個人在打情罵俏。

    不是有句話叫做,打是親罵是愛嗎?

    賞花宴就此結束。

    回去的時候,顧南枝自然不可能再與謝逆同乘一輛馬車,先不說衆目睽睽看着,顧家的馬車已經修好,車伕就在行宮外候着她們。

    “枝枝,今日可真是兇險呀!”一上馬車,溫氏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她先給顧南枝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給自己灌了兩杯茶,心還慌得不得了。

    先是宋安寧,然後是莫瑾然,最後又蹦出來個沈追,全都是衝着枝枝來的,還有昭華公主也跟瘋狗一樣,咬着枝枝不肯放。

    她簡直不敢想象,若是白露和霜降沒有拉住枝枝,與沈追成婚的會不會變成枝枝?

    昭華公主會空穴來風嗎?

    她心中對沈追身染花柳一事,始終存疑。

    若是真的呢?

    “沒事了嫂嫂,都過去了。”顧南枝抿了一口茶,她溫軟一笑,輕聲安慰着溫氏,眼底暗藏鋒芒,她已經可以肯定,暗中幫了她一把的定是謝逆。

    若今日無他,與沈追成婚的說不定就變成了她。

    不,她眼神驟然一冷,即便沒有謝逆,也不會有這個可能,若她落水,沈追敢靠過來,她定會毫不留情毒死他。

    溫氏不放心,“枝枝,你以後一定要離昭華公主遠一點,知道了嗎?”

    “好,我聽嫂嫂的。”顧南枝笑着應下,她有些惆悵,從前她是謝逆的救命恩人,而今她欠謝逆的好像越來越多了。

    細細算下來,此生都償還不盡!

    這該如何是好?

    回去的時候,格外順利。

    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上午,顧南枝和溫氏都有點疲憊。

    等她們回到顧家的時候,已是下午了。

    讓她們沒想到的是,顧文鶴竟然親自在大門口迎她們,顧南枝還以爲父親知道發生在行宮裏的事了,她與溫氏匆匆下了馬車。

    顧文鶴一臉擔憂,他立刻迎了上來,“枝枝你們沒事吧!爲父剛收到消息,昭華公主在返程的途中,竟然遇到狼羣圍攻,一行人全都受了重傷,昭華公主更是命懸一線,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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