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腹誹:陛下現在當真是一點老臉都不要了。

    他倒是想把她這點小病,說成天花,瘟疫什麼的,嚇死狗皇帝,可狗皇帝又不傻,隨便召個御醫一問,他的腦袋就得搬家。

    可她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在陛下的寢宮。

    否則天一亮,這妃子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等謝逆那廝回來,一看,他的女人,變成了皇帝老兒的女人,還不得閹了他。

    他面上恭敬,“啓稟陛下,顧姑娘這是丹毒入體,誘發風邪,需雙管齊下,內服湯藥,外用藥浴,此病恐傳染,微臣斗膽清旨將顧姑娘挪到御醫院,御醫院有專門用來藥浴的湯池,與顧姑娘的病情也有利。”

    “咳咳……”顧南枝適時咳了幾聲,她撐着病弱的身體,軟軟跪倒在昭明帝面前,“若真將病氣過給陛下,臣女萬死也難辭其咎,求陛下允准臣女挪到御醫院養病。”

    她低垂着眸子,眼神微閃,若早知會遇到陛下,她便會對自己再狠一點,裝什麼病,直接做出身染天花,或者疫症的模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昭明帝半斂着眸子看着她。

    就在那時有宮人來報,“啓稟陛下,顧南山急奏,其父顧文鶴下午突然身染惡疾,這會已是命懸一線,求陛下恩准其妹離宮侍疾。”

    顧南枝一聽,眼淚滾滾而落,“臣女幼年喪母,只剩下父親,求陛下讓臣女出宮,臣女求陛下了……”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給昭明帝磕頭。

    “呵……”昭明帝輕笑出聲,“顧愛卿今早還好好的,往日身體也硬朗得很,怎得突然就病了?”

    顧南枝心裏咯噔一聲,她傷心欲絕,“陛下有所不知不知,父親只是表面看着硬朗,這些年他病痛不斷,不過強撐着罷了,求陛下放臣女出宮,見父親一面也好。”

    昭明帝喜怒不露看着她,“瞧,你這是都急糊塗了,忘了自己身上都帶着病,朕若是讓你回去,再將病氣過給顧愛卿,加重他的病情豈不是罪過。”

    他衣袖一揮,立刻讓別的御醫去給顧文鶴診治。

    末了,他淡淡瞥了顧南枝一眼,想透過面紗看一眼她的真容,燈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美,特別是那樣一雙眼睛,“至於你就留在太極殿養病,朕乃真龍天子,何懼區區病氣,有朕庇佑,你定能早日康復。”

    他說着一頓,眼神幽沉,意味不明,“你何時痊癒,朕便何時許你離宮探望顧文鶴。”

    顧南枝滿眼驚懼。

    陛下說的是離宮探望,而非離宮回家!

    “陛下,臣女嫁過人,這顆心也許了出去!”

    昭明帝居高臨下看着她,“無妨,朕最喜歡做有挑戰的事。”

    擔憂,屈辱,不甘的眼淚,從顧南枝眼角滑落,她死死攥着手,雙眼通紅喃喃道:“父親,父親……”

    她被困在深宮裏,消息閉塞,也不知道父親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宋涼在一旁寫藥方。

    “宋御醫,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求你去顧家看看我父親。”顧南枝匆忙來到宋涼麪前,說着就要給他跪下。

    宋涼哪敢讓她跪,“顧姑娘不可,等我開好藥方,交給藥童煎藥,趁着回御醫院準備藥浴的時候,我離宮去一趟顧家,你且安心。”

    這會,玲瓏都想弒君了。

    反正早晚都要殺。

    早殺幾天,又有什麼區別?

    顧南枝坐在貴妃榻上,沉默不語盯着殿內的宮燈,她眼神平靜,帶了一抹狠絕,摸了摸藏在袖兜裏的毒藥。

    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便舍了她這條命又如何?

    權當作給謝逆鋪路了。

    這麼一想,她倒是變得坦然起來。

    沙漏發出沙沙的聲音,寫好藥方之後,宋涼便匆匆離開了。

    顧文鶴還在家裏翹首以盼,等着顧南枝回來,他萬萬沒想到只等來宮裏的御醫。

    御醫看過之後,發現顧大人真的病的很重,命懸一線那種,能不能救回來真兩說,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他給顧文鶴施了針,又開了藥,便匆匆回宮覆命了。

    御醫一走。

    顧文鶴便睜開了眼,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關鍵時刻誰還沒點保命的法寶。

    顧南山眼神陰沉,他轉身就走,原本他也沒抱什麼希望,只是,陛下當真叫人失望,他第一次審視,他和父親效忠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君王。

    他配嗎?

    顧文鶴並沒有阻止顧南山,他眼神冷肅,“南山,你只管去做想做的事,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生也好,死也罷,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下枝枝。”

    顧南山雙手負在身後,他腳下一頓,回眸看了顧文鶴一眼,“我知道了父親。”

    爲君者若是不仁,明面上他們不能反抗,難道暗地裏還不許嗎?

    夜色如墨。

    顧南山早就準備妥當,他換了一身黑色勁裝,臉上蒙着黑巾,身後跟着數十人。

    一行人,才從顧家後門出來,便迎面撞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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