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一定,崔窈就被放出來。

    她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滿心歡喜以爲她能從牢裏出來,定是謝逆從中周旋,哪怕他面上是冷的,但心裏終究還是有她這個未過門的妻子。

    從牢房走出來的時候,她仔細理了理頭髮,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又擡手揉了揉眼睛,揉的眼尾發紅,整個人瞧上去自帶一股弱柳扶風的味兒。

    她心裏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心想她出了這麼大的事,首輔大人一定會親自來接她吧!

    “小姐,小姐這裏!”可等她從刑部大牢出來,只看見崔家的下人,除此之外在沒有別人,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刑部大牢裏冷颼颼的,像個冰窖一樣。

    可此刻她站在暖陽下,依舊覺得徹骨的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凝固。

    於情於理謝逆都該來接她,可他卻沒有來……

    他就這麼厭惡她嗎?

    “小姐,你與首輔大人的婚期已定,就在半個月後,家主和夫人都等着你回去,商量成親諸多事宜。”崔窈上了馬車,才從婢女嘴裏得知,她與謝逆的婚期。

    “這是真的嗎?”她緊繃的嘴角,驀地一鬆,還有半個月,竟然如此倉促,他沒有來接她,定是忙着準備成婚的事。

    顧南枝又算什麼東西?

    終究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謝逆。

    顧南枝才用完飯,得知恭親王又登門來,還是來找她,且這一次還攜帶了厚禮。

    她就知道定是安定郡主那裏又出事了。

    起身匆匆去了前廳。

    只一個晚上,恭親王就蒼老了很多。

    “真是對不住了,又來叨擾縣主……”等恭親王說完來意之後,顧南枝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跟着他去了恭親王府。

    崔窈回到家後,也收到太子妃的請帖,看着那張請帖,她眉眼間盡是壓不住的得意,她與昭華公主不睦,以往太子妃生辰宴,從未邀請過她。

    今年卻巴巴的邀請了她,還不是因爲她馬上就要嫁給謝逆了。

    明眼人都看出陛下最近刻意冷落太子,使勁兒往高處捧三皇子,大有取而代之的勢頭,也不知道她這太子妃還能做幾天!

    穆慈那邊也收到太妃的請帖,她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

    從宮裏出來。

    霍岑在謝逆耳邊低語了一句。

    謝逆當即讓車伕改變方向。

    霍岑不解,大人爲何不會府了?

    直到他看見,恭親王騎着馬狂奔而過,顧姑娘的馬車跟在後面,大人沉默不語,撩開車簾,盯着姑娘的馬車,像是惡狼看見肉一樣,哪怕見不着姑娘的面,依舊捨不得移開目光。

    他這才明白。

    幾日未見,大人這是想姑娘了。

    偏偏他連個,能光明正大出現在姑娘面前的身份都沒有。

    想見不能見……

    嗚嗚,大人真可憐!

    許是心有靈犀,在兩輛馬車就要插肩而過的時候,顧南枝也撩開車簾,隨意朝街上看去。

    一張清冷俊逸的臉,毫無預警映入她眼簾。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謝逆臉上帶着明顯驚喜,他只想離她近一點而已,他嘴角止不住上揚,明明置身一片陰影中,四周卻彷彿一下子亮堂起來,脈脈溫情在他眼中流轉,一切盡在不言中。

    顧南枝也笑了,她衝着謝逆眨了眨眼。

    這是去恭親王府的路,與謝家在兩個不同的方向,根本不順路,可她卻在這裏遇見了謝逆。

    他因而何來,不言而喻。

    顧南枝的心就這樣被他一點一點填滿。

    兩個人只遠遠看了一眼。

    隨着兩輛馬車錯開,兩個人分別消失在對方的視線中,直到徹底看不見她,謝逆才放下車簾,連日的疲憊一掃而空,他神色慵懶靠在車廂上,眉眼舒展說不出的滿足。

    他心裏盤算着另一件事,顧大人想招個上門女婿,來日得再問問他,對上門女婿都有什麼要求才行,他也好提前準備!

    霍岑忍不住咂舌,‘嘖嘖嘖……只爲了這一眼,大人繞了半個京都,多少有點戀愛腦在身上,不過話說回來了,情愛就這麼讓人着迷嗎?這是穿腸的毒藥吧!’

    除了宋涼,御醫院都是一幫老傢伙,見他們實在熬不住了,就是生熬着腦子也不好使了,恭親王讓他們全都去歇息。

    只剩下宋涼一人,他先給顧南枝行了一禮,然後把情況仔細說給她聽,其實他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

    實在是他們這些人都不是玩毒的,宮裏流傳的毒也就那幾樣,這次遇見的毒又詭異得很,他們研究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弄清楚,爲什麼茶沒有毒,加了料的荔枝蜜也沒有毒,他們甚至找來一隻狗,餵了它些荔枝蜜。

    狗吃了不僅一點事都沒有,還叫的更兇了。

    偌大的桌案上,擺滿了各種實驗的工具。

    顧南枝走上前去,叫人把壺裏的茶換了,煮了一壺水。

    等水沸騰後,把加了料的荔枝蜜放進沸水中,然後攪開,熟悉的異香撲面而來。

    都不用她開口,宋涼已經拿出銀針。

    等他取出銀針的時候,銀針已經黑了。

    顧南枝若有所思看了宋涼一眼。

    宋涼不明所以,“縣主,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恭親王在一旁看着,同樣一臉懵圈。

    “一會你們就知道了。”顧南枝又讓婢女拿了一壺涼水進來,她加了兩勺荔枝蜜,等融化後,瞥了宋涼一眼。

    宋涼立刻拿出一根嶄新的銀針。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水裏加了荔枝蜜,銀針爲何沒有變黑?”恭親王看着宋涼手裏的銀針,滿臉驚詫忍不住問道。

    宋涼眼角也是一抽一抽的,他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會這樣?”

    他眼珠子溜溜地轉着,視線在一熱一冷兩壺水上來回橫掃,看着嫋嫋升騰的熱氣,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他一拍大腿,“我懂了,這毒與用什麼水都無關,它根本不是溶於水中,而是需要熱氣來催化毒性,所以加在熱茶裏,與加在熱水裏沒有任何區別,就是加在熱湯裏,也一樣能毒死人。”

    恭親王也聽懂了,“那這到底是什麼毒?”

    宋涼:“……”

    他不自覺避開恭親王的視線。

    這誰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奇怪的毒。

    顧南枝正在冥思苦想,她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種毒,但就是記不清楚了。

    “縣主知道嗎?”恭親王只能將希望放在她身上。

    宋涼也眼巴巴的看着她,就是知道這毒得用熱氣來催化,也沒用啊!照樣解不了毒。

    “王爺,王爺不好了,郡主的眼睛,鼻子,耳朵,還有嘴巴又出血了!”就在那時,管家驚慌失措衝了進來,都跑丟了一隻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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