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逆收手的那一瞬,對方也停了。

    他半眯着眼,立刻吩咐下去,“他受傷了,走不遠,你們馬上去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霍岑帶着銀麟衛立刻去追,他怕是對方有意爲之,只帶了一半的人。

    玲瓏帶着月影衛守在外面。

    風雨已經停歇,夜黑如墨,外面一片死寂,已經有人在清理那些屍體。

    顧南枝的心依舊懸着,她緩步走到謝逆身旁,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枝枝沒事了。”謝逆握住她冰涼的手,另一隻手還握着弓箭。

    “嗯!”顧南枝輕輕應了一聲,直到此刻依舊心有餘悸。

    她眼尾泛紅,定睛看着謝逆,今晚若不是他,這樣的雨夜,還有那樣的神箭手,她與父兄只怕凶多吉少。

    到底是誰?

    下了這麼大的本錢,非要置他們一家與死地。

    難道是太子?

    還是三皇子?

    他們都有可能,但又不太可能。

    只怕他們麾下也沒有這麼厲害的弓箭手。

    停了許久都沒有箭射過來,謝逆才慢慢放下手裏的弓箭。

    “幸好今晚有你。”顧南枝輕輕擁住他。

    “別怕,我這幾日都不走。”莫說她怕,謝逆心裏也是怕的,今晚他若是沒有留下來,會發什麼事,他簡直都不敢想象。

    他抱了顧南枝一會,轉身給她倒了一杯茶。

    顧南枝小口小口抿着,突然瞥見他指尖上的傷口,立刻叫玲瓏取來藥箱。

    她讓謝逆伸出手來,細細的給他處理指尖上的傷口。

    弓弦割的很深,瞧上去血淋淋的,顧南枝心疼的鼻子直泛酸。

    謝逆垂眸看着她專注的側顏,心裏軟的跟什麼似的。

    這點小事對他而言,算的了什麼。

    他喜歡她這樣心疼着他。

    宋涼睡得雷打不醒,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了,只要他虛呀!

    那邊顧南山卻是始終懸着一顆心,哪怕他沒有親眼所見,只聽聲音也知道剛纔有多兇險。

    若非他們這邊也有個神箭手,只怕是難逃死劫。

    他讓溫氏去看了顧文鶴一眼。

    得知剛纔射箭的竟然是謝逆,他真是心服口服。

    以前總覺得謝逆這廝心思不純,配不上枝枝,如今看來,能遇上謝逆,實乃枝枝的幸事。

    這世間從來都不乏優秀的兒郎。

    難的是這樣事事以她爲先,始終將她放在第一位。

    除了他和父親,這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出他這樣待枝枝的男子。

    他眼神一凜。

    不就是造反。

    這反他也造了。

    顧南枝剛給謝逆包紮好手指,霍岑就回來了,他一臉冷肅。

    “人呢?”不等他開口,謝逆便沉聲問道。

    “啓稟大人,屬下趕到的時候,地上只留下一灘血跡,銀麟衛還在追查那人的行蹤,只是京都這麼大,想找出他來只怕不易。”

    “還有,他絕不是一個人,定有人協助他。”

    謝逆也才猜到這一點。

    京都各方實力錯中複雜,想找一個人不難,卻也不易。

    “枝枝,你好好想想可有什麼遺漏的人,對方此番並非衝着一人而來,而是想要顧家所有人的性命,如此心思歹毒,絕不可能無冤無仇。”謝逆怕的是他們再動手。

    有一個這樣的神箭手,難保沒有第二個。

    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

    必得將這些人揪出來,斬草除根纔是。

    顧南枝想了又想,還是一無所獲。

    她實在想不出,既恨顧家,又有這般實力的人,在她的印象中,根本沒有這樣的人。

    “此事不急,你慢慢的想。”見她愁眉不展,謝逆眼神輕柔摸了摸她的頭髮,以示安撫。

    “我們在箭上淬了毒,那人若想活命,必會找大夫解毒,只要叫人盯着京都所有醫館,必有所獲。”顧南枝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且我的毒,只有我能解。”

    “是,我們枝枝最能幹了。”謝逆馬上安排下去。

    顧文鶴算是徹底穩住了。

    顧南枝怕顧南山擔憂,去了一趟隔壁房間。

    兄妹兩人想了許久。

    顧南山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些年他與父親是樹了些敵,但斷然不到這種滿門盡誅的地步。

    今晚對顧家每個人來說,都格外的漫長。

    顧南枝與謝逆守了顧文鶴整整一個晚上。

    他只是暫時穩住了,並不代表他已經脫離危險。

    天總會亮的。

    太陽也總會升起來。

    顧文鶴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顧南枝始終牢記宋涼的話,父親若是再醒不過來,只怕……

    顧南山和溫氏也來了。

    幾個人全都在顧文鶴榻前守着

    謝逆叫人把睡夢中的宋涼提溜了過來。

    宋涼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對上謝逆的眼神,他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給顧大人診脈嗎?我又沒說不幹活,你兇什麼兇。”

    他擡手搭在顧文鶴的手腕上。

    其他人緊張不已看着他。

    “宋御醫,我父親他怎麼還不醒?”顧南枝顫着音問道。

    “枝枝莫怕,顧大人已經順利熬過昨晚,相信很快就會醒來。”謝逆不忍看她這幅擔驚受怕的模樣。

    宋涼瞥了他一眼,你咋知道。

    他正準備說話。

    “嗯!”就在那時顧文鶴幽幽的睜開了眼。

    “父親,父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顧南枝忍不住喜極而泣。

    就連顧南山與溫氏也紅了眼眶。

    顧文鶴眼神還有些茫然。

    慢慢的他才恢復神智,“爲父沒事,叫你們擔心了。”

    直到這一刻,衆人懸着的心才落地。

    溫氏立刻叫人去準備蔘湯。

    “枝枝你過來,讓爲父好好看看你。”顧文鶴似突然想起什麼,臉上猶帶驚恐,突然看向顧南枝。

    把她都嚇住了,“父親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

    顧文鶴一瞬不瞬看着她,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昨晚父親做了一個噩夢。”

    “哦什麼?”顧南山皺眉。

    顧南枝溫聲安撫他,“父親夢都是反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這。”

    顧文鶴愁眉不展,“可那夢境好真實,我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今晚要把你搶回去當娘子,還要你三年生兩,真是嚇死爲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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