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走後，念念也睡醒下樓了。
穿着粉紅色卡通睡衣的小丫頭笨拙地坐到餐桌旁，“爹地怎麼一大早就出門了？”
黎月擰了擰眉，“念念。”
“嗯？”
黎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確定家裏的人都跟着厲景川出門了，才深呼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如果媽咪以後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了麼？”
念念怔了怔，將送到嘴邊的小餛飩放下，“媽咪，你爲什麼會不在我身邊啊？”
“是他們要趕走你麼？”
女人不置可否，“媽咪只是希望你能學會獨立。”
念念默默地扁了扁脣，“念念不要獨立。”
“獨立之後，媽咪和哥哥們就都不照顧念唸了。”
小丫頭一邊說，一邊氣呼呼地喫小餛飩，“我纔不要獨立，不要懂事，不要長大！”
坐在念念面前，黎月無奈地看着面前的小丫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拿出手機，翻出秦牧然給她寄的珠寶材料的快遞單號。
查詢結果顯示，秦牧然已經給她用了最快的加急，但從歐洲到榕城，到底路途遙遠。
這些東西，起碼要一天後才能到。
而兩天後……就是厲老太太的生日宴了。
她只有一天的時間。
女人閉上眼睛，擡眼看了面前的小丫頭一眼，“是不是很久沒畫畫了？”
聽到“畫畫”兩個字，念念頓時眼前一亮！
念念像黎月，對美術和設計有着執着的熱情。
可她身體太弱，在國外的時候，經常會在畫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不眠不休。
後來，爲了她的身體健康，黎月就開始禁止她畫畫了。
現在她重新提起這件事來，念念激動地差點從椅子上蹦下來。
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閃着興奮的光，“媽咪允許念念畫畫了麼？”
“嗯。”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快點喫，晚點和你爹地說，讓他給你準備畫室。”
關於那份望星空的設計，她還有一些地方要做修改。
“好！”
念念狼吞虎嚥地開始喫小餛飩，“我喫完就去給爹地發消息！”
“不急。”
黎月擡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等下媽咪要回出租屋去，你要跟媽咪一起去麼？”
之前雲嶼擅自把國外的那些設計圖稿寄回來了，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
醫院。
厲景川剛從電梯上下來，一直坐在搶救室門口抹眼淚的顧曉柔就衝了上去。
“景川，你怎麼現在纔來啊！”
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伸出手拉住厲景川的手臂，“奶奶都進去一整晚了……”
“我好擔心啊，哭的停不下來。”
厲景川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輕笑了一聲，扯開了她的胳膊。
搶救室門口，厲家的管家還兢兢業業地守在那裏，見他來了，管家臉上立刻寫滿了嚴肅，“先生，您不該這個時候來的。”
厲景川淡淡地勾了勾脣，拔高了聲音開口，“奶奶，我人到了，你出來吧。”
男人的話，讓醫院的走廊瞬間陷入了沉默。
許久，搶救室的門開了。
睡眼惺忪的醫生強打起精神來，一本正經地開始講述病情，“厲老太太是急火攻心……”
“我知道。”
厲景川淡淡地推開醫生，大步地走了進去。
穿着條紋睡衣的老太太面色蒼白地躺在牀上，一臉虛弱地看着他，“景川，你來了。”
厲景川擡手將椅子拉過來，動作優雅地靠在椅子上看着老太太，“顧曉柔到底給了您多少好處，值得您爲她做這麼多？”
這話一出，老太太就不高興了，“景川，你什麼意思？”
“奶奶這是被你給氣病了！你以爲奶奶是裝的是不是？”
男人淡淡地擺了擺手，“您要是真生病了，我直接讓國外最好的大夫過來給您看病。”
“可您又沒生病。”
他冷然地轉頭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門口的顧曉柔，“哭得眼睛都腫了，值得麼？”
顧曉柔低低地咬住了脣，“我是因爲擔心奶奶……”
厲景川冷嗤一聲，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轉頭看着厲老太太，“您這麼大年紀了，最忌諱的就是提生病這兩個字，現在怎麼沒病就跑到醫院來了？”
“不嫌晦氣？”
厲老太太的臉色白了。
“行了，你的身體什麼樣我還是很清楚的，每週我都會派家庭醫生給你做系統的檢查，你忘了？”
“這周的檢查剛做完三天，你就高血壓高血栓高血脂，你以爲我相信？”
老太太臉色徹底變成了白紙色。
她撇脣，“我這不是爲了你好麼！”
“你要是聽奶奶的話，把那個女傭給開除了，奶奶至於這麼大歲數了還跟你演這種戲麼？”
厲景川無奈地嘆了口氣，擡眼看着老太太，“奶奶，我說了很多次了，黎月我是不會開除她的。”
“爲什麼？”
“我是有原因的，具體什麼原因，要等您生日過後才能知道。”
老太太撇了撇嘴，“你就糊弄我吧……”
站在門口，顧曉柔看着厲景川哄着老太太的樣子，心底不由地涌上一陣接一陣的失落和不甘。
她的計劃又失敗了。
厲老太太是她的最後一張底牌了。
現在老太太也被厲景川哄好了，那她再拿什麼繼續爭？
想到這裏，她眼底就不由地迸發出濃熾的恨意來，都怪那個叫念念的臭丫頭，還有那個女傭！
這時，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到號碼的那一刻，顧曉柔便微不可覺地眯了眯眸。
她轉身，拿着手機鑽進了樓梯間，確定四下無人之後，纔將電話接了起來。
“很好。”
她冷冷地勾脣笑了起來，“確定那女人帶着那個小丫頭離開藍灣別墅了是麼？”
“去了城郊的出租屋？”
顧曉柔眯了眯眸，“既然她們從藍灣別墅出去了……那就別讓她們再回來了！”
……
城郊的出租屋裏。
黎月在厚重的幾十斤圖稿裏面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那份望星空的稿子。
她費力地將稿子拿出來，將剩下的放回到原位。
“媽咪！”
猛地，遠處傳來念念焦急的聲音，“門打不開了！”
黎月一怔，連忙拿着圖稿衝出去。
小丫頭在門口已經急得紅了眼睛，“媽咪，剛剛我聽到有腳步聲，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人來了，結果門就被鎖上了！”
她的眼淚嘩啦啦的，“我試了好幾次，房門打不開了！”
房門打不開了。
黎月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炸開了。
有人在外面將房門反鎖了。
他們想幹什麼？
她連忙拿出手機來。
果然，信號也被屏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