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我沒看到

    厲景川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冷冷地轉過頭來,看着身後的男人,沒說話。

    “南潯大師,您可能弄錯了……”

    一旁的畫廊經理連忙湊到南潯身邊,“弄壞您的話的,是這位叫黎月的,不是厲太太。”

    南潯淡淡地笑了笑,轉頭溫柔地看了黎月一眼,“被人誣陷了怎麼不說?”

    “就因爲他替你給了一千萬的賠償金?”

    黎月的臉色白了白。

    她擡起眸子看了南潯一眼,又轉頭看了厲景川一眼。

    男人的臉色陰冷地沒有一丁點的表情。

    “也是因爲,沒人會爲我說話。”

    半晌,她擡起頭,盯着厲景川的臉,一字一頓,“沒有監控,唯一的人證選擇閉嘴,我說再多,也沒人相信。”

    “怎麼就沒人相信了?”

    南潯輕笑一聲,大步地走到黎月面前,清眸淡淡地看着厲景川,“厲先生,身爲唯一的目擊證人,您難道不應該好好地說清楚,這幅畫到底是誰弄壞的嗎?”

    “這幅畫我很重視,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賠償。”

    厲景川摟住顧星晴的手微微緊了緊,“這些重要嗎?”

    “當然重要。”

    南潯擡起頭,溫潤的目光帶着幾分倔強地盯着厲景川。

    兩個男人的目光互相對峙。

    整個監控室裏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良久,厲景川勾脣笑了,“其實……”

    他轉頭看了黎月一眼,“到底是誰弄壞了您的畫,我也沒看到。”

    畫廊經理頓了頓,“可是工作人員明明說……”

    “沒人規定,我站在那個位置,看向那個方向,就一定要看到吧?”

    男人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臉上閃過一絲的冷意,“當時我就算盯着那個方向,我也是在發呆。”

    厲景川的話,讓衆人再次譁然了起來。

    黎月站在原地,感覺到心臟在不停地下沉,下沉。

    她知道,厲景川肯定是看到了一切。

    如果他沒看到,他不會這麼刻意地想要掩蓋。

    可是,他爲了顧星晴,選擇了撒謊。

    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心底對他僅剩的那一丁點的期待,全都消耗殆盡了。

    “我願意出錢賠付,是因爲涉事雙方,一方是我太太,另一方是我厲氏集團旗下的員工。”

    厲景川冷聲地壓下房間內的議論聲。

    “不管身爲丈夫還是身爲老闆,我都有義務讓這場鬧劇結束。”

    他冷冷地看了南潯一眼,“我這樣的解釋,您滿意嗎?”

    南潯笑了,“當然接受了。”

    “厲先生的爲人,我清楚了。”

    說完,南潯轉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黎月,“聽說黎小姐也是我的畫迷,陪我一起去看看那幅畫?”

    黎月猛地擡起頭。

    對上的,是男人清澈溫潤的眸子。

    她怔了怔,點頭,“好!”

    南潯的年齡和厲景川差不多,是個年輕有爲的畫家。

    他剛出名的時候,黎月就是他的畫迷。

    他也算是她曾經的偶像。

    現在偶像站在面前親自邀約,她怎麼可能拒絕?

    “走吧。”

    南潯輕笑一聲,伸出手握住了黎月的手。

    被陌生男人握住時候,黎月本能地想要掙扎。

    可一擡頭,她看到了顧星晴緊緊地挽着厲景川胳膊的手。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她不但沒有掙扎,反而握緊了南潯。

    似乎沒料到她會反握,南潯頓了頓,然後輕笑一聲,“走吧。”

    兩人走後,整個監控室內陷入了沉寂。

    最後,畫廊經理開始維護秩序,“各位,事情解決了,就該做什麼做什麼吧。”

    “景川,我們走吧。”

    顧星晴挽住厲景川的手臂,聲音軟糯。

    厲景川擡眸,看了一眼黎月和南潯離開的方向。

    兩個人的手依然交握着。

    明明是剛剛認識的,卻親密地像情侶一樣手牽手!

    男人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景川,剛剛……你真的沒看見嗎?”

    走在樓梯上,顧星晴挽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道。

    男人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你覺得呢?”

    顧星晴咬脣,沉默了片刻。

    “我其實還是……”

    “我知道。”

    厲景川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黎月拐走孩子的事情,你多少還是有怨氣的。”

    “但是星晴,僅此一次了。”

    男人沉沉地嘆了口氣,“如果你還怪罪她,就不應該求我把她放出來。”

    “既然把她放出來了,就不該再因爲過去的事情而遷怒於她。”

    他低沉的聲音少見地嚴肅冷漠。

    顧星晴默默地咬住了脣,“我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了。”

    下次,她要更謹慎一點。

    見她情緒低落,男人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骨子裏還是原來那個善良溫柔的你。”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說着,兩人已經從畫廊裏出來了。

    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厲景川擡起頭看着遠處的霓虹燈,“讓白洛送你回去吧。”

    顧星晴頓了頓,有些不滿,“你今晚還要加班?”

    “嗯。”

    男人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國外的公司還需要連夜開會。”

    “可是你都連着加班兩個晚上了。”

    顧星晴咬住下脣,拉着他的手臂撒嬌,“自從我回來,咱們就都沒有一起好好地……”

    “以後又不會分開了,你怕什麼?”

    厲景川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朝着遠處招了招手。

    白洛將車子開了過來,“太太,我們走吧。”

    顧星晴咬脣,雖然百般不甘心,但到底還是上了車。

    “老公,忙完工作,你要早點回來啊。”

    男人溫柔地點了點頭,朝着她揮了揮手,“早點睡。”

    車子啓動了。

    厲景川站在畫廊門口,看着那輛飛馳而去的車子,心裏莫名地有些空。

    當初的顧黎月,就算對一個人再討厭,再不喜歡,也不會因爲討厭一個人,而去毀壞另一個人的東西。

    更何況,南潯是她最喜歡的畫師,《風箏和女孩》是南潯的代表作。

    難道,六年的時間,真的可以讓一個原本熱愛藝術,善良天真的女人,變成這樣嗎……

    “從您剛成名開始,我就喜歡您的畫了,我是您忠實的粉絲。”

    猛地,一道輕盈的女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偏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着一襲白色長裙,走在南潯身邊的女人。

    路燈昏暗,她的長髮被夜風吹起,飄逸又遙遠。

    她看着南潯,眼睛裏帶着崇拜的光,“我曾經也想成爲和您一樣優秀的畫家。”

    南潯被她真誠的樣子逗笑,“能有你這麼優秀的粉絲,我很開心。”

    言罷,他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黎月想拒絕的。

    可一轉頭,她看到了那抹佇立在燈光下的影子。

    是厲景川。

    他安靜地站在那裏,高大,挺拔,陰鬱。

    即使看不清他的臉,黎月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似乎是在盯着她的。

    她有些不舒服地別過臉,朝着南潯笑了笑,“那就麻煩您了。”

    言罷,南潯帶着她上了他的車,兩人乘車揚長而去。

    車子行駛的方向,是左安安家。

    厲景川煩躁地摸出一根香菸吸了起來。

    一根吸完,他將菸屁股按進垃圾桶裏,轉身回到車裏,朝着南潯車子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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