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混混僵僵地睡了一夜。
這一整夜，她夢了醒，醒了夢。
夢裏，她夢到那些針孔攝像機拍到的畫面傳得全網都是。
所有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嘲笑她，鄙視她，讓她快點去死。
清晨被電話吵醒的時候，黎月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忍着頭疼拿起電話接了，“哪位？”
“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南潯清雅的聲音，“今早雲默聯繫我，說你在海城受了委屈。”
說完，南潯深呼了一口氣，“我畫廊還有些事要處理，大概下午能到海城找你。”
黎月頓了頓，“我沒事的，你沒必要過來。”
“有必要。”
電話那頭的南潯嘆了口氣，“雲默都告訴我了。”
“酒會上的羞辱，還有針孔攝像機，都不是小事兒。”
“厲景川和顧星晴和好了，他肯定會一直維護顧星晴。”
“我不去找你，誰維護你？”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狠狠地一滯。
她咬住脣，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像……
在海城，這個曾經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裏。
沒有一個人，可以維護她。
最後，她沉沉地嘆了口氣，“那……辛苦你了。”
其實她也沒有那麼堅強。
“放心，以後有我。”
南潯深沉地說完這句話後，又和黎月寒暄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放到一旁，黎月擡頭看着天花板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她打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笑着的顧星晴。
和昨天早上一樣，顧星晴將早餐遞給黎月，“我和景川出去買早餐，又給你帶了一份。”
她身後，厲景川站在走廊的窗邊，背對着她正在看外面的風景。
黎月抿了抿脣，將早餐塞回到顧星晴的手裏，“我不餓。”
說完，女人“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了。
門外傳來顧星晴不滿的聲音，“景川，你看黎月！”
“我好心給她帶早餐。”
女人撒嬌的聲音之後，是厲景川冷漠的聲音，“她不喫，我喫。”
“景川，你最好了……”
聽着門外兩個人的對話，黎月忽然有些想笑。
南潯說的對。
厲景川是維護顧星晴的。
而她……
沒有人維護。
上午九點，白洛敲開黎月的房門，“黎小姐，該出發了。”
黎月收斂起心神，穿上外套，抱着昨晚厲景川給她的資料出了門。
酒店門口停着一輛房車。
黎月開門上去之後，才發現車裏坐着的，除了厲景川，還有顧星晴，和一個她沒見過的男人。
見她上車，顧星晴挽住厲景川的手臂，“黎月，這位是莫氏集團的設計師，叫小郭。”
“她是莫雨晴特地派過來，陪我們到各大廠商去考察的。”
說完，她還溫柔地朝着黎月笑了起來，“莫家能派人過來陪咱們視察，應該是對酒會那天的事情感到抱歉吧？”
“是啊。”
她說完，叫小郭的男人推了推眼鏡，目光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黎月一番，“黎小姐這麼漂亮的女人，被人誤會也是正常的。”
“莫管家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我今天來這裏，也是爲了……能讓黎小姐在海城感覺到什麼叫做賓至如歸。”
他的眼神讓黎月有些不舒服。
房車裏有兩排對着的座位。
厲景川和顧星晴坐在了一邊，小郭坐在了另一邊。
她刻意地選了一個距離他很遠的位置。
可她沒想到，等她坐下之後，這個叫做小郭的男人，居然恬不知恥地湊了上來，“黎小姐，聽說你是珠寶設計方面的天才設計師？”
陌生男人身上傳來的味道讓黎月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向着旁邊挪了一寸。
小郭又湊上來一寸。
最後，黎月只好將懷裏的文件都放到身邊，和這個男人隔開一個放文件的距離。
小郭擰眉，又想將文件拿走。
“適可而止。”
就在他又想湊上來的時候，坐在對面的男人淡淡地閉上眼睛，冷漠地開口，“厲氏集團的文件，不是你能碰的。”
小郭想去拿文件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
片刻後，他訕訕地將手收了回來，“厲先生，是我唐突了。”
厲景川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擡手扯開一直挽着他手臂的顧星晴的手。
在顧星晴震驚的目光中，男人優雅地站起身來，緩步地走到了黎月面前，“起來。”
黎月擰了擰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但她還是站起了身。
厲景川優雅地在黎月之前坐着的地方坐下，然後淡漠地指了指顧星晴身邊的位置，“你去那邊。”
黎月這才明白，厲景川是在爲自己解圍。
雖然她也厭惡顧星晴，但比起和那個陌生的猥瑣男坐在一起，她的確更願意坐到這邊的位置來。
於是她深呼了一口氣，將那些文件抱起來，擡腿到顧星晴的身邊坐下。
車裏的空氣安靜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清楚。
顧星晴的雙手在身側握成了拳頭。
小郭是她故意安排的，爲的就是讓黎月難受，難堪！
可她沒想到，一向厭惡和陌生人接觸的厲景川，會在這種時候，親自和黎月換位置！
一路上，車子裏都是死一樣的安靜。
厲景川逼着眼睛假寐，小郭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顧星晴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瞥着黎月。
黎月旁若無人地將用筆在文件上寫來寫去。
十點鐘的時候，車子到了莫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工廠門口。
車子停下，黎月剛想下車，小郭就搶在她面前衝了下去，然後故作紳士地一隻手扶着車門，一隻手朝着黎月伸過去，“黎小姐，請。”
黎月擰了擰眉，本來不想碰他的，但剛走到小郭面前，身後就莫名地被人推了一把。
她重心不穩，整個人直接向着小郭撲了過去。
小郭順勢將她抱進懷裏，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腰。
他身上的味道讓黎月一陣陣地反胃。
她掙扎了幾下沒掙開，最後乾脆憤怒地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小郭的臉上，“給我放手！”
小郭捂住臉，被打蒙了。
黎月轉身到一旁去，用紙巾狠狠地擦着剛剛被他碰過的位置。
“不好意思啊。”
身後的車上，顧星晴一臉抱歉地從車上下來，“剛剛腳下不小心踩空了，撞到了黎小姐。”
下了車，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小郭，“這是怎麼了？”
小郭沒好氣地捂着臉冷哼了一聲，“我剛剛看黎小姐快摔倒了，情況緊急，我也沒多想，就接住她了。”
“結果她覺得我佔她便宜，打了我一巴掌。”
顧星晴擰眉看了一眼還在擦着衣服的黎月，“黎小姐，人家小郭也是好心……”
“你這樣的反應是不是太過了點？”
“要不，你給小郭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