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我在這裏

    黎月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守了她一夜的凌果被江冷強行扛走,此刻坐在她病牀邊上的,是左安安。

    見黎月醒了,左安安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溫柔地給她掖好被角,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凌果和厲景川簡直太胡鬧了。”

    “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月,一醒過來就告訴你那麼悲傷的消息,還冒着雨帶着你去墓園,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腦子!”

    說完,她淡淡地嘆了口氣,眸光溫柔地看着黎月,“現在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我知道,失去了一個兒子,你不可能那麼快從悲傷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但是……”

    左安安深呼了一口氣,“黎月,雖然你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孩子,但你還有另外兩個孩子。”

    “你要振作起來,爲了他們好好活着。”

    “如果你都不能振作,那雲默和念念……要怎麼走出來?”

    黎月低下頭喝水,眼淚一滴一滴地砸進杯子裏,“我知道。”

    “我會早點振作起來,去幫助他們兩個。”

    她很清楚,三胞胎之間的感情,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

    雲默身患絕症,念念從小身體就不好,雲嶼又是爲了保護念念死的。

    如果她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情緒恢復過來,那雲默和念念的情況,只會更糟。

    她閉上眼睛,耳邊浮現出昨天在墓園,厲景川給她播放的那些錄音。

    雲嶼要她盡力幫助雲默,好好照顧念念。

    這是他的遺願,她怎麼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讓雲嶼失望呢?

    想到這裏,黎月端起水杯,狠狠地將杯子裏的溫水全都喝了下去。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將空了的水杯放回到左安安手裏,“帶我去見念念。”

    左安安頓了頓,“其實……你還能見到雲默。”

    黎月疑惑地挑了眉。

    左安安嘆了口氣,“你昏迷之後,厲景川他其實什麼都知道了……”

    “他親自去了國外,願意拿出他手裏厲氏集團10%的股權作爲交換,讓秦牧然允許他和雲默見面。”

    “但是秦牧然還是沒有答應。”

    “他在秦家外面蹲守了一週,才終於在軟磨硬泡下,讓秦牧然答應他見雲默。”

    說完,左安安嘆了口氣,“後來,雲默就跟着厲景川回到榕城了。”

    “他現在就在這家醫院的特護病房……”

    黎月整個人怔了半晌。

    最後,她閉上眼睛,從心底涌上一絲無力來:

    “他到底還是知道了……”

    見她一臉的難過,左安安頓了頓,連忙安撫她,“黎月,其實這樣也蠻好的,不是嗎?”

    “再懷一個孩子給雲默治病的方案已經不可行了。”

    “現在厲景川知道了雲默的情況,他會動用他所有的勢力,幫忙尋找配型的骨髓。”

    “他的勢力範圍比秦牧然更大,他也會更用心地尋找……”

    “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世界之大,總會找到的,對不對?”

    “我們自己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就算再給你時間,也依然找不到,不是嗎?”

    “靠厲景川,也許能換來奇蹟呢?”

    黎月咬住脣。

    雖然她覺得左安安的話其實只是在安慰她。

    但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厲景川,的確有足夠強大的勢力和背景,能涉獵到很多秦牧然碰不到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又靠在牀頭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才終於睜開眼睛。

    “那,先帶我去見雲默吧。”

    相當於念念,雲默更懂事,更容易安撫。

    左安安點了點頭,溫柔地攙扶着黎月下牀。

    兩個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的騷動。

    遠遠地,黎月就聽到中年女人憤怒的聲音來:

    “她不是醒了嗎?”

    “我聽說她昨天都去墓園看她的親兒子了,那我兒子呢?她有去看我兒子嗎?”

    “我們兩口子這麼大年紀了,只有那麼一個兒子!”

    “他是天才畫家,原本可以創造無限價值的,結果就爲了這麼個女人,連命都沒了……”

    黎月聽着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

    這聲音,莫名地有些熟悉。

    “又來了。”

    左安安原本已經開了門,聽到這聲音忍不住地嘆了口氣,又把房門關上。

    她攙扶着黎月回牀上去,“這來了又要鬧一會兒了,我們等等再去吧。”

    黎月沒有重新躺回到牀上,她側着耳朵聽着外面的聲音,“這是誰?”

    “南潯的父母。”

    左安安嘆了口氣,輕輕地握住黎月的手,“當天莫雨晴的人在追殺雲嶼和念念的時候,南潯也在。”

    “他們兵分兩路,南潯和雲嶼在一起,念念和阿左阿右一起離開。”

    “後來對方把他們鎖在房間裏……南潯和雲嶼一樣,因爲爆炸,屍骨無存。”

    黎月怔了怔。

    她想起來了。

    出事的那天晚上,南潯的確是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要和雲嶼在一起,和念念兵分兩路,還讓她不要擔心。

    昨天雲嶼的錄音裏,也提到了南潯。

    可她卻整個人沉浸在失去雲嶼的悲痛中,完全忘記了南潯……

    女人閉上了眼睛,再次認真地聽着外面的聲音。

    陳尋香開始哭喊了起來。

    “我們南潯爲了她連命都丟了!”

    “她醒了居然連看都不去看看他嗎?”

    “我兒子爲了她兒子死了,她醒來了都不找我們登門道歉嗎,還要我親自來見她……”

    黎月眯了眯眸,最終還是強撐着身體,艱難地站了起來。

    左安安連忙攙扶住她,“你做什麼?”

    “我要出去見她。”

    同樣是做母親的,她失去了兒子,陳尋香又何嘗不是呢?

    她的確是應該出門去和陳尋香見上一面。

    左安安擰眉,連忙拉住她,“黎月,你瘋了嗎?”

    “你知道那個陳尋香有多可怕嗎?”

    “上次俊辰攔着她不讓她來找你,她都把俊辰的臉抓花了!”

    “她就是個潑婦!”

    黎月抿脣,聲音淡淡,“失去了兒子的女人,就算變成潑婦……也正常。”

    她深呼了一口氣,扯開左安安的手,大步地走了出去。

    走廊裏,陳尋香還在和兩個保鏢撕扯着:“讓她出來見我!”

    “伯母。”

    穿着條紋病號服的女人站在病房門口看着她,“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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