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月早上剛起牀，就聽到外面熱熱鬧鬧的聲音。
她擰眉，下意識地掀開窗簾。
樓下，穿着一身紅色衛衣的凌若寒正叉着腰，在指揮一羣工人在將玫瑰花在樓下的花園裏擺成一個巨大的心形。
厲景川站在一旁，懷裏抱着一大束巨型的玫瑰花束，正在對着手機說着什麼，看樣子似乎是在和念念視頻。
因爲視頻裏，總是若有似無地傳出念念稚嫩的歡呼聲來。
大概是因爲巧合，黎月掀開窗簾的同時，厲景川剛好擡起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四目相對。
厲景川收起手機，朝着她笑了笑。
他今天穿了一身菸灰色的風衣，裏面是卡其色的長褲和白色的毛衣，臉上還戴着無框眼鏡。
清晨的陽光下，他的笑容沒有了往日裏的霸道和矜冷，反倒多了幾分的溫暖和儒雅。
這樣的厲景川，是黎月從未見過的。
她盯着他，愣了足足五秒。
最後，女人紅着臉將窗簾放下。
可即使隔着窗簾，她也能感受到男人灼烈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清晨的陽光太曬了，黎月居然少有地，有些臉紅了。
樓下。
厲景川看着她將窗簾放下，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
男人掃了一眼凌若寒，“你確定這樣有用？”
“她怎麼還是放下窗簾了？”
凌若寒白了他一眼：
“厲先生，你要相信我的審美。”
“我給你找的這一身，可是韓劇男主的標配！沒有女人不喜歡的！”
說完，他嘆了口氣，“原本呢，我是打算買過來給凌先生追我媽媽用的，但是凌先生太差了，這麼久了，都沒找到我媽咪。”
厲景川勾脣，“你爲什麼叫他凌先生？”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孩子叫自己的爸爸“凌先生”的。
“他以前也是叫我爸爸的。”
厲景川的問題出口之後，凌御瑾淡漠地從一旁的車上下來，一邊朝着別墅裏面走去，“他和筠筠從小都沒有媽媽，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一年前當他知道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之後，就開始纏着我給他找媽媽，還發狠說，如果我一天不給他找到媽媽，一天不管我叫爸爸。”
男人的話，讓一旁的凌若寒忍不住地雙手環胸別過臉去不看他：
“可是都一年過去了，你也沒有給我找到！”
凌御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說話，擡腿進了別墅。
別墅裏，程茹正穿着睡衣，毫無形象地坐在沙發上和白洛開會。
“嗯……我昨天不是已經給你發過文檔了嗎？資料全在裏面了，你不必什麼都問我！”
視頻那頭的白洛更困惑了，“可是程小姐，關於秦家近期的行動……”
“秦家近期的行動，都是爲了引你們將厲景川帶回到你們那邊主持大局。”
“所以不必擔心。”
猛地，男人的聲音將白洛和程茹的對話打斷。
視頻那頭的白洛和視頻這頭的程茹同時轉過身來，震驚地看着推門進來的凌御瑾。
程茹瞪大了眼睛：“你……”
視頻那頭的白洛沉默了一瞬，然後笑了起來，“最近我還一直奇怪，爲什麼程小姐一個榕城人，會對營城大大小小的事物瞭如指掌，還能指導我們工作。”
“原來程大小姐的背後，是凌大少。”
“失敬。”
程茹依然瞪着眼睛看着凌御瑾，“你……”
“一直給我通訊聯繫教我營城佈局的……是你！？”
凌御瑾坐到程茹身邊，一把將程茹的腦袋扳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機飛快地“咔咔咔”拍了幾張照片。
男人身上陌生的荷爾蒙氣息，讓程茹整個人像是觸了電。
她幾乎是本能地從他的懷裏退出去，然後伸出巴掌，朝着他的臉揮了過去——
女人的手在半空中被凌御瑾扣住了。
男人勾脣，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昨天在和你通訊的時候，不是告訴你了，秦牧然將跟蹤我和監視你的人員都撤掉了？”
“知道爲什麼嗎？”
程茹擰眉，一隻手在半空中，想揮到他臉上卻揮不過去，想抽回來又被他的大手扣得死死的。
女人尷尬地瞪着凌御瑾，“秦牧然衛生麼撤掉人，和你佔我便宜有什麼關係！”
“這就佔便宜了？”
凌御瑾勾脣，憑着現下的姿勢，將程茹直接按在了沙發上。
女人的雙手被他舉在頭頂，身子被他抵住，動彈不得。
男人貼近她的耳朵，脣角輕笑，“這才叫佔便宜。”
他身上灼熱的溫度還有他呼吸時清冽的氣息，讓程茹有那麼一瞬間喘不過氣來。
凌御瑾看着她微紅的臉，脣角勾起，薄脣湊近她的耳畔：
“程大小姐，放心，我對你不感興趣。”
“和你拍照片，只是爲了讓秦牧然覺得，我真的在追你而已。”
“如果不是爲了給厲景川和黎月打掩護，我也不願意跟你一起演戲，明白了？”
他放開程茹站起身，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領，“今天的照片拍完，我們明天見。”
言罷，男人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程茹又羞又氣，直接拎起沙發上的抱枕，朝着凌御瑾的方向砸過去：
“滾——！”
……
因爲秦牧然的人放鬆了對凌御瑾和程茹這條線路的追蹤，所以厲景川便可以在茶園居外面一待就是一整天。
第一天的時候，黎月還嫌他煩。
第二天，她已經有點習慣了。
第三天，她一大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來了沒有。
一掀開窗簾，就能看到那個男人又換了一身卡其色的毛衣站在樓下的秋風裏的模樣。
心裏莫名地有些暖。
黎月在心裏告訴自己，如果他能夠堅持七天……
她就下樓去見他！
女人一邊掰着手指算日子，一邊又怕自己的七天太久了，他堅持不下去。
可轉念一想……
她爲他受的苦，又何止七年呢？
讓他站七天如果都是爲難，那以後，他就會更加不把她當回事兒了吧？
於是女人嘆了口氣，輕輕地撫着平坦的小腹，“寶寶。”
“就算是爲了你……”
“也讓他堅持七天吧。”
話音剛落，黎月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秦牧然打過來的。
“黎月。”
“別忘了我們今晚的約定，晚上七點，我會帶着那枚翠玉扳指，在好運閣等你。”
黎月抿脣，看了一眼窗外的男人，“嗯，我會去的。”
那枚翠玉扳指，既然是黃子茹留給厲家人的……
她肯定是要拿回來，交給厲景川的。
這不光光是爲了他，也爲了逝去的厲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