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護病房外面。
凌御瑾和容清兩個人站在落地玻璃外面，眸光定定地看着病房裏面的兩個女人。
此刻，柳如煙正握着黎月的手，淚如雨下地訴說這些年的思念之苦。
黎月則是順從地低着頭聽着。
她背對着外面，從凌御瑾和容清的角度，他們看不清黎月的表情。
但，從她輕微抽搐的脊背上來看，黎月也是激動的。
容清擰眉，擡手拍了拍凌御瑾的肩膀，“你到底還是沒忍住。”
凌御瑾抿脣，沉沉地點了點頭。
其實一開始……
他並不打算讓黎月回到凌家。
一來，他看得出來，黎月將厲景川看的多重，也知道，厲景川爲了黎月，能多不要命。
他不想讓這一對苦命鴛鴦，因爲家族仇恨而分開。
二來……
他身爲凌修誠和黃子茹的兒子，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糾結和無奈，所以，他一想到黎月和厲景川家裏的三個孩子……
他還是不忍心。
身爲黎月和厲景川共同的親人，他當然希望他們兩個能夠不管這些家族的仇恨，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計較，好好地在一起。
可……
他的這些猶豫，到底抵不過這二十多年柳如煙對他的養育之恩。
如果柳如煙這次真的沒有辦法好起來，他不希望她帶着遺憾，被矇在鼓裏就走。
容清嘆了口氣，“你明知道……”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電梯門就打開了。
一個保鏢匆忙衝進來：
“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
“厲景川來了！”
“他在樓下，要您馬上滾下去見他！”
凌御瑾的眉頭擰了起來，“這麼快？”
他猜到程茹絕對不會對黎月被帶走的事情放任不管。
但他沒想到厲景川會這麼快。
畢竟這裏是營城，不是厲景川的勢力範圍。
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查清楚他帶着黎月走的路線和方向？
要知道……
這家醫院，已經不是之前厲景川送他和容清到的那家醫院了。
凌家輾轉爲柳如煙轉了幾次院，都是暗中進行的。
營城的醫院起碼有百十來家，厲景川卻能這麼快，這麼精準地定位到這裏……
一股冷意竄上凌御瑾的脊背。
厲景川……
他這個表弟，可比他看上去手段還要凌厲霸道。
這纔多久的時間，他在營城居然已經有這樣的團隊和渠道了……
“我去吧。”
保鏢的話，讓容清擰了擰眉。
他深深地看了凌御瑾一眼，“你在這陪着她們母女吧，凌家那邊得到消息你帶着黎月來了，說不定馬上就過來了。”
“厲景川那邊，我去應付。”
凌御瑾點了點頭，“辛苦。”
容清白了他一眼，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凌御瑾還救過容清的命。
幫他處理這種小事兒，什麼時候還用說謝謝了？
很快，容清下了樓。
樓下的接待室裏，厲景川坐在沙發上吸菸。
他眼前的地面上，已經有個好幾個吸完的菸屁股了。
容清推門進來，笑着坐到他身側，“能這麼快找到這裏，你的確讓人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凌御瑾救了他，這段時間一直照顧他，他絕對直接就殺上樓了，根本不會安靜地在這裏等。
“沒什麼算盤。”
容清笑了笑，拿出手機輕輕地擺弄了起來，“凌太太病重的消息，你也知道。”
“御瑾只是想讓凌太太在過世之前，和黎月見上一面。”
男人的話，讓厲景川的眸色逐漸變得幽深起來：
“凌家的太太，臨死之前見黎月做什麼？”
“怎麼，想在臨死前，爲她的女兒顧曉柔報仇？”
聽着厲景川的話，容清無奈地搖了搖頭。
“厲景川，我不相信，憑藉你的智商，你會猜不到這其中的關聯。”
話音落下，整個接待室裏的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眸色死死地眯了起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容清擰起眉來。
這強大的威壓，讓他清楚地知道，厲景川這是生氣了。
他生氣的原因，無非就是……他點破了厲景川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面對，就不存在的。”
容清淡漠地將手機裏面翻出來的照片遞給厲景川，“身爲一個十七歲就能掌權厲家，讓厲家起死回生的男人……”
“你的智商和情商，不會低到選擇逃避和僥倖。”
“原來感情這種東西，經商天才也無能爲力，是嗎？”
厲景川接過容清遞過來的手機。
手機上，一張張，都是一個女人年輕的照片。
照片的年代看上去很久遠了，但女人的臉……
和當年沒整容的黎月，一模一樣！
他忽然覺得窒息。
怪不得……
之前他也曾經疑惑過，黎月當初雖然的確被唐傑撞了，最後踢下了海。
但爲什麼……她的車禍，會將她的整張臉全部都毀掉？
如今，看着凌太太的照片，他忽然就明白了。
黎月以前，和這位凌太太的容貌長得……讓人一看，就會懷疑是母女。
秦牧然如果不將黎月的臉整容了，他也就沒有辦法將黎月藏在他身邊，到了關鍵時候拿出來威脅凌家了。
想到這裏，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的心疼。
他想起了黎月。
她整容的時候，該多疼多難受……
如果整容真的是因爲容貌毀了還好，如果真的只是爲了讓秦牧然把她當成工具利用……
他越想，心中越梗。
甚至有種想再次拿着槍，去對準秦牧然腦門的衝動。
“厲景川。”
猛地，容清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男人回過神來。
面前，容清盯着他的臉，語重心長：
“這些照片，還有顧曉柔和黎月的關係，我想，你已經能確定了，你和黎月……”
“可能再也沒有緣分了。”
再也沒有緣分了……
一句話，讓厲景川的臉色直接黑沉了下來。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容清的脖子，“你說誰和誰沒有緣分？”
“你以爲，黎月真的會放棄我和孩子，選擇一個從來沒有養育過她的凌家嗎？”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