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舉起手，當着面前凌家的三個人的面兒，深呼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開口：
“我發誓。”
“從今天起，我黎月，將再也不私自見厲景川。”
“如果有違誓言，我……”
她深呼了一口氣，艱難地繼續開口，出口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如果違背誓言，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將不能安穩出生。”
言罷，她擡起頭來，那雙猩紅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凌修誠：
“父親這下可滿意了？”
看着她通紅通紅的眼睛，凌修誠擰起眉頭來。
他走過來，輕輕地伸出手來，撫着黎月的發頂，出口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惆悵和隱忍：
“黎月，你現在年齡還小，不懂事。”
“等你以後年紀大了，就懂的父親的這番良苦用心了……”
男人的話說完，凌御瑾冷笑着站起身來，將黎月攙扶起來，目光冰冷地掃了凌修誠一眼：
“什麼良苦用心，至於用自己女兒肚子裏的孩子發毒誓？”
“在你讓黎月發誓的那一刻開始，黎月的尊嚴和做人的底線已經被你踩在腳下了。”
“凌修誠，我一直以爲，你對我不好，是因爲我身體裏面，流淌着的有一半是厲家的血液。”
“可黎月是你和母親兩個人的孩子……”
“沒想到你一樣心狠手辣！”
說完，他攙扶着黎月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握住黎月的手，兄妹兩個一起看着搶救室的門。
凌修誠眯眸，冷冷地看着凌御瑾和黎月的背影，沒說話。
凌青荷得意地翹起脣角。
現在凌家的局勢，她是最喜歡的。
柳如煙一死，凌修誠是最傷心難過的。
這個時候凌御瑾和黎月一起和凌修誠作對……
那她這個外姓的凌家大小姐，就成了凌修誠最後的慰藉和依靠了。
凌修誠以後，可就離不開她這個事事順着他的假女兒了。
她甚至想，就算不當假女兒，做真的凌夫人，也不錯。
她要的，只不過是凌家的榮華富貴而已。
做凌家大小姐還是凌家大夫人，沒有區別。
想到這裏，凌青荷再次走到凌修誠的身邊，挽住凌修誠的手臂：
“父親，您別生氣了，別和大哥和妹妹計較了。”
“您說的對，我們都還年輕，不會懂您的良苦用心的。”
說完，她還恨鐵不成鋼地掃了黎月一眼：
“等妹妹以後年紀大了，會懂您對她的愛護的。”
凌修誠被凌御瑾惹出來的這一肚子的氣，在凌青荷的安撫下，終於稍稍地平順了一些。
但，他還是伸出手，將凌青荷挽住自己手臂的手扯開了。
“青荷，你也已經二十多歲了，大姑娘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樣，總是纏着爸爸了。”
凌青荷整個人微微一僵。
她訕訕地笑了笑，“我是被您寵着長大的嘛……”
聽着身後的聲音，凌御瑾在心底冷笑一聲。
凌青荷這個女人，她心裏的小九九，以爲他不知道？
一個明知道自己不是凌家人，還厚着臉皮留在凌家當大小姐，從來不回海城去看親生父母的女人……
她能有什麼底線？
幾個人又在搶救室門外等了幾個小時。
黎月和凌御瑾連忙站起身來迎上去。
凌修誠也大步地走了過去。
凌青荷則是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緩慢地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柳如煙已經搶救了足足十二個小時了。
這麼久的時間，肯定已經死透了。
柳如煙一死，不但不會有人知道她上次給柳如煙下毒的事情，也不會有人給秦牧然添麻煩了。
而且，從此以後，黎月和厲景川之間，就徹底沒有可能了！
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地在心底歡呼雀躍，甚至想回家去開一瓶紅酒！
顧曉柔到死，都不想讓黎月和厲景川在一起。
她這也算是幫曉柔報了仇了！
這時，推開門從搶救室裏走出來的醫生沉沉地嘆了口氣，“我們盡力了。”
“雖然將凌夫人的命撿回來了，但……”
“她現在已經是個植物人了。”
植物人。
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地，直接砸在了凌家父子三個的頭上。
黎月咬住脣，連忙握住醫生的手，激動地開口:
“那……她有醒過來的可能嗎？”
電視劇和小說裏，不是常常有奇蹟發生，植物人會醒過來的嗎！？
醫生嘆了口氣，聲音低啞：
“還是希望你們能接受現實。”
“她現在的狀況，雖然沒有腦死亡，但是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
黎月咬住脣，依然沒有放開醫生的手，“可能性不大，就證明還是有希望的，是嗎？”
“要怎麼做？”
“在她面前天天跟她聊天說話，呼喊她讓她早點醒過來，可以嗎？”
醫生搖了搖頭。
“現實不是電視劇，你們可以這麼做，但是希望……真的不大。”
說完，醫生轉身離開。
黎月整個人站在原地，像是被人從身後狠狠地對着腦袋打了一棒子一樣，整個腦袋昏昏沉沉地，差點站不穩。
凌御瑾連忙攙扶住她：“沒事的，沒事的……”
“只要媽媽還活着就好，還活着就好……”
“還活着，就有醒過來的希望……”
黎月咬住脣，眼淚從眼角不住地滑落。
她喃喃着凌御瑾的話：
“只要還活着，就有希望……”
遠處，凌修誠整個人已經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凌青荷蹲在他的身邊，輕輕地按着他的肩膀，“父親，你也聽到醫生的話了。”
“母親還活着……”
“就算她不能說話不能動，她依然還活着的。”
“您以後還是能和她說說話聊聊天，已經很好了……”
凌修誠的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成了拳頭。
很好了？
哪裏好了？
一個活生生的柳如煙，就因爲厲家人，變成了這樣！
厲家人多年前害死他的親弟弟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將陪伴了他這麼多年的柳如菸害成這樣！
他欠了柳如煙那麼多，還沒來得及還！
她怎麼能，怎麼能……
男人的雙手在身側捏成了拳頭。
他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
“牧然，我記得你在警局那邊有關係是嗎？”
“別讓厲景川活着走出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