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機放下，厲景川沉沉地看了一眼黎月恬然的睡顏，冷冷地勾脣笑了。
男人的笑容裏，帶着十足十的自嘲。
他昨天一整晚，都在爲自己在譚哥賬本里的發現而激動。
可她呢？
她在樓上，在跟她的好閨蜜說。
就算凌家和厲家的仇恨沒有了，她還是不會和他在一起。
多麼殘酷冷漠的回答。
他轉過身開門離開。
關門的時候，他很想和其他吵架的戀人一樣，將門狠狠地摔上。
可猶豫了一瞬，他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關上了。
她的確是一夜沒睡好。
而且……
難道他摔一下門，將她吵醒了，她就能選擇和他在一起了嗎？
厲景川苦笑一聲下樓，笑自己一把年紀了，卻像個剛戀愛的小年輕一樣，居然妄想要通過摔門這種幼稚的行爲，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很快，他將情緒收斂起來。
一分鐘後，出現在厲宅客廳裏的厲景川眼底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失落和落寞。
他依然冷沉孤傲：
“這麼早就來了？”
白洛一眼就看到了厲景川脖頸上的一枚清晰的吻痕。
昨晚他來家裏做報告的時候，先生的脖子上可是乾乾淨淨的。
在厲景川身邊多年，白洛當然一眼就看出來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微笑着走上來，笑眯眯地看着厲景川：
“先生，您還沒喫早飯吧？”
“要不要我去買點早餐？您應該也忙了一夜了。”
“要不要我把太太的那一份也一起買了？等她睡醒了，可以自己熱一下……”
白洛自以爲自己的這番話，肯定會讓厲景川心花怒放。
可沒想到的是……
厲景川聽到白洛提起黎月，直接板起了一張臉：
“太太？哪個太太？”
“某些人早就不是我太太了。”
說完，他冷冷地轉過身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順手將筆記本電腦撈過來放到膝蓋上。
屏幕亮起來，還是昨天晚上他工作的時候的頁面。
上面清晰地寫着厲景川的新發現：凌家和厲家的世仇，其實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昨晚看着這行字，他激動萬分。
可現在……
再次看到這一行字，厲景川只覺得荒唐，可笑。
他甚至能想到，昨晚他在樓下激動地覺得他和黎月可以重歸於好的時候，黎月卻在樓上猶豫了十分鐘，告訴程茹，即使凌家厲家沒有世仇，她也不會和他和好。
多麼諷刺。
白洛看出了厲景川的心情不好。
他抿脣，不敢再提黎月半個字，只小心翼翼地低下頭湊過來：
“先生，昨晚在凌家的眼線給了消息了。”
“凌御瑾昨晚飯後就睡着了，一直沒醒過來。”
“簡絮前半夜在懲罰簡柔，後半夜去了凌御瑾房裏。”
“他們兩個今早才一起從凌御瑾的房間裏走出來，但是很明顯地看出來，凌御瑾對簡絮，更好了。”
厲景川眯眸，這才收斂起情緒，淡漠地擡眼看了白洛一眼：
“想辦法讓眼線多關注一下簡柔的情況。”
“暫時先不做計劃，觀察一下簡絮下一步要做什麼。”
即使心裏對黎月有了嫌隙，他也不會放棄幫助凌御瑾這件事。
畢竟，凌御瑾是姑姑唯一的血脈。
以前的厲景川不願意和凌御瑾親近，是因爲凌御瑾其實更喜歡凌修誠和柳如煙。
他無法接受姑姑的兒子，和殺害姑姑的人親近。
但，昨晚的發現讓他清楚地知道，凌修誠其實從未陷害過姑姑。
因此，他對凌御瑾的態度也自然有所轉變。
得到厲景川的命令之後，白洛轉身離開。
“等等。”
靠在沙發上，厲景川擡手揉了揉發痛的眉心：
“剛剛不是說，要去給我買早餐嗎？”
白洛的腳步微微地一頓。
他連忙笑着轉過身來：
“嗯，先生您需要嗎？”
厲景川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現在就去。”
留下這一句話，白洛轉身就走，生怕處在低氣壓中的厲景川遷怒於他。
可沒走兩步，厲景川卻又再次地開了口：
“把她的早餐也一併買了吧。”
“買點能加熱的，她可能還要再睡一會兒。”
白洛的身子頓了頓：
“是。”
言罷，他一溜煙似地離開了。
樓上。
黎月是被程茹的電話吵醒的。
“黎月。”
電話那頭的程茹的聲音裏帶着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剛哭過：
“我還是很難過。”
剛剛睡醒的黎月打了個哈欠，一邊甕聲甕氣地安慰了程茹幾句，一邊從牀上爬起來。
這厲景川昨晚真夠狠的。
她的睡衣全都被撕碎了，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知道的，是她昨晚在牀上被人折騰過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昨天晚上被人痛扁了一頓呢。
她撿起幾塊堪堪能遮住自己的布料穿上，起身去了衛生間。
“對了，黎月。”
在被黎月安慰了幾句之後，電話那頭的程茹擰了擰眉：
“我昨晚問你，如果凌家和厲家沒有世仇，你會不會和厲景川在一起。”
“你爲什麼說不會啊？”
黎月打了個哈欠，打開水龍頭開始洗臉：
“因爲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隔着太多的事情了，這些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
電話那頭的程茹翻了個白眼：
“我又沒問你這個，我是問，如果你們之間沒有世仇，你還會喜歡他，努力想辦法和他長相廝守嗎？”
女人的話，讓黎月再次沉默了。
很久之後，她深呼了一口氣：
“我會。”
如果他們不是仇人。
她爲什麼會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她做夢都想和他回到一年前的時光。
電話那頭的程茹扁了扁脣：
“所以這纔是你的真心話啊，說什麼不會。”
“還好厲景川不知道你跟我這麼說，他要是知道的話，不是傷心死了？”
黎月被她逗笑：
“你我的對話，他怎麼可能知道？”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繼續和程茹寒暄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去洗澡了。
洗漱完畢，黎月便換了衣服下樓。
被壓榨了一夜，她現在已經飢腸轆轆了。
剛巧，她剛從樓梯走下來，就看到白洛拎着早餐進來。
“先生。”
白洛和厲景川打完招呼之後，順手就和黎月招了招手：
“太太，醒的這麼早？”
隨着白洛的聲音，厲景川擰眉，冷冷地掃了一眼黎月的方向。
那眼神，冰冷地彷彿黎月只是一個陌生人。
這眼神，讓黎月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白洛就在餐桌那邊招呼開了：
“太太，我給你買了早餐，過來喫啊！”
黎月剛好餓了。
她也沒多想，就直接下樓朝着餐桌的方向去了。
可還沒走到，就聽到厲景川冷冰冰的聲音：
“太太？”
“白助理，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是單身。”
“咱們這個家裏，哪裏還有什麼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