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的話，讓凌御瑾瞬間眼前一黑。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感覺渾身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
一旁的小舟醫生連忙攙扶住凌御瑾：
“凌大少，您沒事吧？”
凌御瑾搖了搖頭。
在聽到柳如煙說要他做好最壞的打算的這一瞬，他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程茹她……
真的只剩下七天的壽命了嗎？
“這種毒藥我藥性的確是和溫小檸之前說的沒錯，但是我暫時還沒有想出來對策。”
柳如煙有些心疼地看了凌御瑾一眼，淡淡地嘆了口氣：
“御瑾，媽媽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
她閉上眼睛：
“生死有命，就算是最好的醫生，也沒有辦法每次都能將人從鬼門關搶奪回來。”
“況且……”
她擡起頭來：
“程茹的求生意志很薄弱，如果她的求生意志很強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說完，女人低垂了眼眸：
“我只能儘量，在七天之內的時間裏，摸索出來給她解毒的方法……”
“但是這些，還是需要容清的配合……”
說着，她擡起頭來看着凌御瑾：
“容清那邊……可能你需要做一個選擇了。”
“他最近在研製要讓你恢復記憶的藥，如果中途中斷掉……”
“我的記憶沒有程茹的命重要。”
凌御瑾深呼了一口氣，擡起眸子來，那雙眼睛定定地看着柳如煙：
“我現在就派人去把容清從連州市接過來。”
說完，他便轉身去了走廊的盡頭去打電話了。
凌修誠看着自家兒子落寞的背影，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柳如煙一眼：
“你確定……”
“這麼告訴他，不會出事嗎？”
柳如煙眯起眸子來看了一樣凌御瑾的背影，又和鑽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除了這樣，你還有什麼別的更好的辦法嗎？”
凌修誠沉默了片刻之後，只能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柳如煙的手：
“我相信你。”
“你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對的。”
柳如煙勾脣，輕輕地嘆了口氣：
“等御瑾這邊的事情解決之後……”
“我們一起去看看黃子茹吧。”
“畢竟……”
她握住凌修誠的手：
“畢竟你想着她，念着她這麼多年了。”
凌修誠再次沉默了起來。
半晌，他苦笑一聲：
“好。”
雖然今天秦再醒說的一切，已經徹底將凌修誠心目中當年那個對他情深義重的黃子茹毀滅了。
但……
她畢竟是他的初戀，是他曾經的年少記憶。
也應當好好地和她道個別。
想到這些，凌修誠嘆了口氣，握住柳如煙的手又緊了幾分：
“如煙，謝謝你。”
剛開始柳如煙嫁給他的時候，他滿心都是對這個女人的牴觸。
他覺得她無理取鬧糾纏不休。
黃子茹死了，他的人生都失去意義了。
不管是凌家，還是厲家，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什麼走不在乎什麼都不想，一心只想求死，只想去黃泉路上追上黃子茹，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諒。
但是每次他尋短見，都是被柳如煙攔住了。
再後來，他不再尋死，但依然會在每次想到黃子茹的時候忍不住發瘋。
他的瘋狂，都被她制止了。
她不但幫助他壓制心底的狂躁，還用自己纖細的身軀，支撐起了整個凌家。
當年，面對厲老太太那麼強烈的攻勢，柳如煙不但一個人頂了下來，還將整個凌家打理地井井有條。
再後來，黎月失蹤了，凌修誠也終於幡然醒悟，承擔起來了一個做爲凌家家主的義務……
如果沒有當年的柳如煙，就不會有現在的凌修誠。
她的存在，讓凌修誠走出了當年黃子茹的死訊，又在現在讓他沒有那麼傷感。
如果沒有柳如煙……
凌修誠自己都不敢想象，當他知道黃子茹當年沒死，只是放棄他去了另一個男人身邊的時候……
會不會再次發瘋。
“跟我說什麼謝。”
柳如煙嘆了口氣，擡腿向前走去：
“都老夫老妻了……”
說着，她看了一眼凌御瑾的方向：
“我現在只希望御瑾和黎月這兩個孩子能夠好好地，家庭幸福，子孫滿堂。”
說完，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地，又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差點忘了，我們現在有第二個兒子了……”
“宿南也要幸福纔好啊……”
凌修誠沉默了片刻：
“你……真的打算將溫宿南當成親生的對待？”
雖然凌修誠也覺得溫宿南這個孩子可憐。
但他畢竟……
畢竟是黃子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孩子。
作爲黃子茹的前夫，凌修誠就算對黃子茹的事情釋懷了，也無法心平氣和地接受溫宿南這個孩子一直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然呢？”
柳如煙笑了起來：
“他是御瑾的親弟弟，是黃子茹在這個世界上唯二的血脈之一……”
“而且，剛剛我看到他的眼神……”
“我和御瑾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
女人閉上眼睛：
“作爲一個母親，我最看不得別人這樣的眼神了……”
最後，她勾脣看向凌修誠：
“怎麼，我能接受你和黃子茹的孩子凌御瑾，並把他當成親生的養大……”
“你卻接受不了黃子茹和別人的孩子嗎？”
她的這個問題，讓凌修誠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嘆了口氣：
“行吧。”
“都聽你的……”
柳如煙勾脣笑了笑，將身子依偎在凌修誠的懷裏：
“我只希望御瑾能好好的。”
“他因爲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一直都很渴望親情……”
“他小時候就能爲了黎月一個人獨自去孤兒院，現在，他雖然表面上討厭溫宿南，但是在他心裏，應該也很渴望和弟弟好好相處吧？”
女人的話，讓凌修誠沉默了。
他緊緊地抱住柳如煙：
“嗯。”
“都聽你的。”
兩個人抱在一起的時候，那邊的凌御瑾也打完電話了。
他收了手機，轉身走到凌修誠和柳如煙的面前：
“爸，媽。”
“我想……”
“不管程茹能不能醒過來，也不管最後結果如何。”
“我要娶她。”
“就算死，她也要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