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宿南的話，讓黎月和程茹兩個人同時皺起了眉頭來。
因爲溫宿南問的是，江冷真的死了嗎，而不是，江冷死了嗎。
他這話裏的意思就是，他似乎知道了一些江冷死的消息，所以才問出來的。
黎月眯眸看了溫宿南一眼，眼底帶了幾分的疑惑：
“是啊，江冷死了。”
“你沒發現，江冷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到營城來了？”
溫宿南一直在營城養病，根本沒有渠道得知海城的消息，黎月這麼說，只是想騙一騙溫宿南，想知道他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而已。
可是沒想到的是……
溫宿南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感慨了起來：
“我一直以爲那一份移植協議是假的，因爲我不覺得有人會……會在自己正混的風生水起的時候選擇去死……”
“可是沒想到……”
說着，他甚至還鄭重地看了黎月一眼：
“你知道江冷葬在哪裏嗎？”
“我……”
“我想找時間去祭拜一下。”
移植協議？
在自己風生水起的時候選擇去死？
程茹靠在牆壁上，手指狠狠地摳着牆壁。
似乎……
從溫宿南的話裏面，她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是啊。
爲什麼江冷之前那麼喜歡凌果，寧願凌果恨自己，也要隱瞞凌果的病情，讓凌果留在他身邊？
爲什麼在凌果的身體做移植手術這麼大的事情上，他從未出現過？
因爲，按照江冷之前的說法，他爲了能夠讓凌果做的上這個移植手術，可是欠了米柯的米家好大的一個人情。
這個人情大到讓他直接將米柯帶在自己身邊好好保護一年多的時間。
如果說江冷不重視這次手術的話，他完全可以不這麼做的。
移植手術，並不是只有米家資助的醫療機構能做，只是米家資助的醫療機構，做的最好而已。
他爲了凌果，忍辱負重，寧願她誤會自己。
也放下了身段，爲了她親自到了米家去求米家人，甚至給米家的大小姐做了一年的保鏢。
這樣一個男人，在凌果手術的時候，真的毫不留情地走了，甚至後面都沒有回來一次。
這真的太不合理了。
程茹之前也質疑過這件事，但是黎月總說，她找了自己在海城的老同學。
每一個老同學都說，他們知道江冷的消息，知道江冷在海城現在混的風生水起。
所以，黎月篤定，江冷其實沒有那麼喜歡凌果，他就是一個渣男。
程茹也逐漸地這麼認爲了。
但是現在……
溫宿南提起的移植協議，讓程茹再次覺得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黎月在海城的那些老同學，沒有一個是真正地混幫派的。
普通人聽到的消息，大多都是別人故意放出來的……
想到這裏，程茹直接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溫宿南的手臂：
“宿南，你是說，你之前看到過江冷給凌果做器官移植的協議了，是嗎？”
女人的話，讓黎月整個人狠狠地頓住了。
她擰眉，下意識地開口：
“這怎麼可……”
“對啊。”
黎月的話剛開口，溫宿南就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感慨了起來：
“當時江冷不讓我說出去……”
他擡起頭看着遠處，眼前浮現出江冷那張陰柔但是帶着十足十威壓的臉龐：
“我其實挺崇拜他的……”
“他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能從最初的落魄，做到後來的兩個城市的幫派老大，真的很厲害。”
“我也想過，想要成爲江冷那樣的人，但是我沒什麼天賦……”
“以前我還曾經想過，等我病好了之後，我要跟着江冷從草根做起，好好地混混幫派。”
“我沒什麼別的天賦，學歷也不高，不能像我哥哥和厲景川表哥那樣成爲商業奇才。”
“但是打架我還是有力氣的。”
“只是……”
男人嘆了口氣：
“可惜了江冷先生，他還這麼年輕……”
說完，他擡起頭認真地看了黎月一眼：
“那凌果的病好了嗎？”
“移植了江先生的心臟之後，她沒有很自責吧？”
溫宿南天真地以爲，黎月說起江冷死了，程茹提起了江冷將心臟等器官移植給了凌果，她們應該已經知道了那份協議的內容。
雖然當初江冷跟他說過是要保密的，但是溫宿南覺得，既然江冷已經死了，而且黎月和程茹都已經知道了，他就沒什麼理由繼續隱瞞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
黎月和程茹兩個人，都是詐他的。
“凌果她……現在還挺好的。”
黎月捂住胸口，強忍着心裏奔涌着的情緒：
“江冷他……”
“他沒死之前，真的給你看過那份協議？”
溫宿南點了點頭：
“我是無意間看到的，他跟我說不能告訴別人，我也沒當真……”
畢竟在溫宿南看來，因爲愛情，將自己的生命完全放棄去拯救愛人……
這種事情，雖然並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但是不會發生在江冷這種人身上。
他是幫派老大，眼裏見過的人命和生離死別，都比別人多得多。
他……不應該是這種人。
可是現在，聽着黎月和程茹說江冷死了的事情，他才覺得……
江冷真的和其他的幫派老大不一樣。
說到這裏，溫宿南有些自責：
“我當時真的應該偷偷地告訴一下哥哥或者表哥……”
“他們和江冷關係那麼好，或許會有方法阻止他也說不定……”
“凌果的病，萬一有別的辦法呢？”
“如果有別的辦法，他們應該早就試了。”
溫宿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茹淡漠地打斷了。
她閉上眼睛，聲音有些發沉：
“厲景川和凌御瑾……”
“應該早就知道江冷的事情了，也知道他的決定。”
“否則的話……”
“否則，他們早就去海城找他了，是嗎？”
黎月咬住脣，雙手握成了拳頭。
這一個月內，她也曾經問過厲景川，爲什麼不去海城找江冷。
厲景川給她的理由是，既然江冷都是一個渣男了，負了凌果，那他也沒有必要去找。
黎月當時還覺得厲景川越來越重感情了，會跟他一起討厭身爲渣男的江冷。
但是現在看來……
黎月閉上眼睛。
大概，厲景川早就知道了真相，纔會這麼說吧？
畢竟，一個多月前，凌果做心臟和其他器官的移植手術的時候，厲景川和凌御瑾，是陪在器官供體那邊的手術室外面的。
想到這裏，黎月瞬間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劃傷了一樣地疼。
原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她都誤會了江冷，是嗎？
凌果也誤會了江冷……
想到江冷連死了都這樣被人誤解，沒人給他解釋，黎月就覺得呼吸不暢。
她咬住脣，深呼了一口氣：
“程茹，你繼續留在這裏和溫宿南聊聊吧。”
“我……”
“我現在去找厲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