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嬤嬤放下手中的賬本,看着急的直跳腳的二兒子,有些瞧不上眼。
“毛毛躁躁的,什麼時候才能像你大哥這樣穩重。”
坐在一旁的賴大笑了笑,將算盤珠者重新歸位,之後對着老二說道: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有什麼事能難得住你?”
賴二見到老媽和大哥,若無其事的樣子,氣得不輕。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裏說笑,知不知道要是這一回咱們過不了關的話,一家子都得送命。”
賴嬤嬤和賴大互相看了一眼,之後都搖了搖頭。
賴大嘆了一口氣,然後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彆着急,有什麼事坐下來說。”
賴二哪裏有心思坐着,他趕緊的說道:
“定西侯府的瑞大奶奶今天去了我們寧國府,讓我們老爺交出以前的老賬本。”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用眼睛緊緊的盯着母親和大哥。
哪知道,賴嬤嬤和賴大好像全不在意似的。
“這有什麼,瑞大奶奶要,你們交了就是了。”賴大輕描淡寫的說道。
“好,我的大哥,你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兒嗎?我要是交了賬本子,我還有命嗎?”
賴大笑了笑,然後說道:“你才從中賺了多少錢,你操什麼心?大不了把錢賠出去?看在老太太的面上,難道瑞大爺還真的能要了你的命?”
賴二聽了之後覺得有些道理,不過還是覺得不放心。
“可是,這一回族裏損失了這麼多祭田和鋪子,瑞大爺真的能夠善罷甘休嗎?”
賴嬤嬤站起身來,將小兒子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下。
“自從老太太讓瑞大爺臨時擔任族長之後,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所以早就給你想出了後路。”
原來賴嬤嬤可是喫過賈瑞的大虧的,她對於賈瑞睚眥必報的性格也是有些瞭解的。
她知道賈瑞一旦擔任族長,族裏的那些骯髒事一定會曝光,所以提前就給她的小兒子想出了退路。
賴二聽了母親的安慰話,總算是輕鬆了一些。
賴大這個時候接着母親的話說道:“你偷偷的把以前的老賬送到我這裏,今天晚上我親自去一趟定西侯府,看在以前的老面子上,瑞大爺應該能夠放過你。”
賴二聽了之後有些擔心的說道:“要是這麼着,我可是得罪死了珍大爺了,到時候他還不要了我的命。”
“這有什麼可操心的,只要是瑞大爺出面保你,賈珍就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賴嬤嬤安慰着自己的小兒子。
下邊的賴大接着說道:“你以爲這件事出了之後,賈珍還能像以前那麼風光嗎?他這一次不被剝一層皮,都算是他有本事了。”
賴二聽了母親和哥哥的話,終於是完全放心了,他輕鬆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母親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
“賴尚榮那小子已經去上任了嗎?”
說道這個侄兒,賴二也是感覺到有些榮耀。
說實話,他們家的子弟之中,也只有賴上榮還算是上進,至少讀了一些書,能夠知乎者也的寫些東西。
至於其他的子侄,全是些只知道喫喝玩樂之類。
“按時間算,現在也應該到任上了。”說起大兒子,賴大感覺到自己骨頭都輕了二兩。
“這一次還多虧了瑞大爺看在咱們的老面子上。”賴嬤嬤感嘆的說道。
賴大在旁邊也不停的點頭。
原先他們得罪了賈瑞之後,被賈瑞訛了一座宅子,本來以爲雙方的關係會急轉直下,沒有想到賈瑞還是看在自己幾輩子伺候賈氏一族的份上,給賴尚榮安排了一個縣官。
當然這個縣官也不是白來的,他們也送了一筆厚禮。
可即使是這樣,賴嬤嬤和賴大爺是感激涕零。
畢竟像賴尚榮這種出身,要是沒有大後臺的話,這輩子基本上不可能當官了,除非哪一天賴嬤嬤和賴大也脫了奴籍。
可是現在賴尚榮在賴嬤嬤和賴大還是榮國府的奴才的情況之下,竟然能當了縣官,這可是天大的恩德了。
“那好,我現在就回去拿賬本。”賴兒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着趕快把這個爛攤子給結束了,不然的話他晚上睡都睡不着覺。
賴嬤嬤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小兒子。
賴二得了母親的肯定,然後趕快的離開了。
賴二走了之後,賴大這纔有些不肯定的問道:“瑞大爺真的能夠放過賴二嗎?”
賴嬤嬤輕輕的一笑,然後胸有成竹的說道:
“你真的以爲瑞大爺會在乎那點地嗎?”
賴大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意思,張了張嘴沒說話。
賴嬤嬤嘆了口氣,“咱們瑞大爺是什麼身份,這點地哪裏放在他的眼裏,瑞大爺這是想要掌控族中的大權。”
確實,以賈瑞現在的身家,一兩萬畝在京城附近的土地算得了什麼?只要是他稍微漏一些意思,都不用親自出手,自然有人巴巴的送過來。
<div class="contentadv"> “你從今以後別老顧着榮國府了,要經常去定西侯府走一走,多巴結巴結瑞大奶奶,對你將來有好處。”賴嬤嬤提點大兒子。
賴大對於自己的母親,那只是從心底裏的敬佩,他們家原先雖然也是兩府的管家,但是真正發家起來還是靠自己的母親。
“是,我明白了。”
賴嬤嬤將手裏的賬本扔在了桌子上,之後對大兒子說道:“咱們家在關外的生意做得這麼順利,你真的是以爲是咱們運氣好嗎?這都是人家看在瑞大爺的份上,不和咱們家計較。”
對於這一點賴大自然是清楚。
“這樣吧,你把今年的利錢分出三成,明天一起送到瑞大奶奶那裏。”
賴大心中雖然有些不捨得,但是一想着有賈瑞的庇護,他們才能做長久的生意,所以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賴二便帶着一個包裹,匆匆的來到了賴大這裏。
他進門的時候,見到賴大正指揮着四個小廝,擡着兩個箱子往外走。
“大哥,你這是要去哪裏。”
“二弟你正好來了,咱們兄弟一起去定西侯府。”
賴二看着賴大身後的兩個沉重的箱子,眼眶有些發紅了。
他以爲賴大爲了自己的事情,從家裏挪出銀子,爲的就是給自己脫罪。
賴大也看出了賴二的表情,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讓對方誤會下去,對自己也有好處。
於是,兄弟二人趁着早上人少出了府門,然後順着小巷繞過了寧榮街的正街,來到了賈瑞的定西侯府側門。
來到這裏之後,見到門口坐着兩三個小廝,正在那裏嘮閒話。
在小廝的旁邊還站着兩個頂盔冠甲,拿着兵刃的彪形壯漢。
這些拿着兵器的人都是賈瑞的親兵,日夜守護着賈瑞的府邸。
賴大小步子來到了門前,對着一個小廝客氣的說道:“這位小哥辛苦了。”
那小子若無其事的擡頭看了一眼,然後趕緊的站起來,“原來是賴大管家。”
賴大在寧榮街上也算是個人物,雖然賈瑞家的小廝一個個鼻孔朝天,但是對於賴大這樣的上層人物,他們還是有起碼的尊敬的。
賴大笑着上前去,從懷中取出了幾錠銀子,一一的塞到了小廝的手裏。
“幾位小哥辛苦了,我這裏有事要見瑞大爺,請幾位小哥幫忙通稟一聲。”
幾個小廝得了銀子自然是眉開眼笑,之後分出去一個人,向裏邊稟告去了。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裏邊才傳出話來,讓賴大在外書房候着。
得了話的賴大賴二,纔在小廝的引領之下,來到了賈瑞外書房前。
不過以他們兩個身份,自然是不能進外書房裏邊坐着,只能在門外等着。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賈瑞這才慢悠悠的邁着四方步,在旺財等幾個貼身小廝的陪伴之下,來到了外書房前。
賴大賴二見到了走過來的賈瑞,趕緊的跪倒在地。
賈瑞看到他們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越過了二人直接進了外書房。
賴大和賴二兩個人由於沒有賈瑞的話,所以不敢起來,只能是跪在書房外等着。
又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旺財才從裏邊走了出來,對着賴大和賴二笑着說道:
“兩位管家快起來吧。”
賴大賴二終於是能從地上爬起來了,之後也顧不得單身上的塵土,就笑着湊到了旺財的身邊。
“旺財管家,咱們瑞大爺有什麼吩咐嗎?”說着話,賴大就把一張銀票塞到了旺財的手裏。
旺財捏了捏手裏的銀票,然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兩位管家不必擔心,我們大爺今天的心情不錯,有什麼事儘管回。”
賴大和賴二這才鬆了一口氣,之後在旺財的引領之下進了書房。
進來之後見到賈瑞,坐在正中間喝着茶。
他們兩個趕緊的再次跪倒給賈瑞磕頭。
賈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們兩個都是大忙人,今天怎麼有功夫來我這裏?”
賴大和賴二互相看了看,之後還是賴二說話了。
“回大爺的話,昨天瑞大奶奶來我們府上要以前的老賬,我們老爺說賬本丟了,其實賬本沒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