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淺在家心裏也是記掛着衙門的事兒。

    本來就擔心,蘇文山卻不死心又來了一趟,再次被葉淺淺罵走。

    他走的時候,看着葉淺淺的眼神像條毒蛇。

    “淺淺,真的沒事兒吧?”劉氏擔憂地問。

    “沒事的娘,有事兒的話衙門早就來人了。”

    葉淺淺安慰劉氏。

    雖然她這麼說,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裏還是忐忑不安,像有什麼東西在心頭壓着讓人發堵。

    她把製作麻沸散的材料一一配好,打算先試一下效果。

    這種東西在現代用不上,她還真不知效果如何。

    藥方是爺爺自己寫的醫書上記錄的,她曾懷疑爺爺給人做過手術,且是用中醫手法。

    因爲上面記錄的東西很齊全,羊腸線,桑皮線,還有牛腸線的製作方法,還有一些做手術用的刀剪鉤鑷圖像以及事後消毒之法都有記載。

    她也問過,不過爺爺卻搖頭說不會,只是祖上傳下來的。

    這祖傳得好,沒想到如今都能用上了。

    爺爺應該也想不到她會有這番奇遇吧?

    半鍋水熬成了一碗,葉淺淺倒了半碗去了豬欄。

    先拿元寶試驗一下。

    林哥兒給她摁住豬身子,在元寶吱吱的叫喚聲中,葉淺淺把藥灌了進去。

    “這豬和人能一樣嗎?”林哥兒質疑。

    “你現在和元寶的體重差不多,這劑量能讓它睡着你也沒問題。”

    “這不就跟迷藥一樣?”

    “相似,但還是不一樣,這個會讓你全身暫時處於麻痹狀態,可能會很快清醒,但你身上感覺不到疼。”

    “包括肌肉神經,都會處於麻痹狀態,纔不會因爲突然痙攣而發生意外。並不是迷藥能代替的。”

    林哥兒覺得很深奧,他果然不是學習的材料,要是大哥,肯定能聽得懂吧?

    外面的天突然陰沉下來。

    又要下雨了。

    今年的雨水太多了些。

    一聲悶雷響過,葉淺淺心中更堵了。

    已經是下午了,蘇墨陽早該回來了吧?

    葉淺淺心事重重,連林哥兒叫着豬仔睡着了都沒理會。

    這時,院門被人跺開,葉淺淺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

    竟然是山上那個獵戶。

    他身後還揹着一個人,雙臂垂落,腦袋歪在一邊,地上滴滴答答地落着血。

    是蘇墨陽!

    “他在回來的路上被人捅了,你們趕緊去找大夫!”

    劉氏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大哥跟我來!”

    越危急的時刻,葉淺淺越鎮定,這是每個醫者必備的技能。

    她目光堅韌,短暫的震驚之後,引着獵戶去了劉氏所睡的大炕,那邊靠窗,視線亮堂些。

    獵戶倒是意外,多看了她兩眼。

    將蘇墨陽放下後,他腹部的傷口漏了出來,獵戶給他做了簡單包紮,不過沒什麼效果,血已經染透。

    他懷裏還抱着一個破損的油紙包,裏面露出血腥的腸子。

    除了葉淺淺和獵戶,劉氏兩眼一黑,不過也算堅韌,咬着牙撐住沒有暈倒,而是把目光放在葉淺淺身上。

    兩個孩子嚇得又叫又哭。

    “閉嘴!不是你大哥的腸子!”葉淺淺厲呵。

    這麼細,肯定是他帶回來的羊腸。

    哭聲戛然而止。

    獵戶又是驚訝一番,此女倒是難得,不輸受過嚴苛教導的世家貴女。

    他點頭:“確實是羊腸,不過多虧了這羊腸,那賊人以爲是他的腸子,這纔沒下第二刀,被我瞧見揹回來了。”

    只是他明明昏迷了,手卻還死死抱着這羊腸不撒手。

    是要帶回來給家裏人喫?

    這一家子也太窮了。

    啥玩意兒都喫呢?

    “需要我去城裏找大夫嗎?不過他流血過多,恐怕......”

    就算來了大夫也無濟於事了。

    可惜了。

    本來前途光明的秀才,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

    “不用了,多謝大哥,改日定登門道謝。”

    葉淺淺已經快速檢查了蘇墨陽的傷勢,情況很嚴重,必須快點救治,她面容嚴肅,絲毫不慌。

    “娘,你去燒熱水,林哥兒,調一碗鹽水,把酒搬過來,點起蠟燭,剛纔的麻沸散端過來,巧姐兒,你去喊陸叔過來!”

    她一連串地吩咐下去,像個發號施令的將軍,全家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各自領命離去。

    獵戶挑挑眉。

    葉淺淺拿起剪刀,將蘇墨陽的衣衫剪開,他緊蹙着眉頭,毫無反應。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馬上找到出血的血管,進行縫合止血。

    她繃着臉,不說話,手下動作卻快得眼花繚亂。

    銀針一根根插到腹部,暫時穩住出血量。

    林哥兒把東西一一帶過來,葉淺淺把先前爲他做手術準備的乾淨細布用酒浸泡後,開始擦拭。

    捏住下顎,一點點灌進麻沸散。

    當她搬出刀具箱時,忽然擡眼看向一直矗立在一旁觀看的獵戶。

    “煩請大哥先離開,一會兒陸叔要來救治,不能有人打擾。”

    獵戶點點頭。

    還以爲她會有什麼辦法,原來還是要等那個郎中過來。

    那怕是沒什麼希望了吧!

    獵戶同情地看了看葉淺淺,轉身離開。

    陸良提着藥箱跑得飛快,正在門外與他擦肩而過。

    “師父!”

    “陸叔,頭髮包起來,外衫脫掉,把這些蠟燭全部點燃圍起來,聽我指揮,快點!”

    “娘,把所有熱水全部端進來,你們都出去,別再進來!”

    葉淺淺自己也用布巾包住頭,先前自制的細棉口罩也帶上,並給了陸良一個。

    陸良趕緊照做。

    劉氏惶恐地看着葉淺淺:“淺淺......”

    “沒事的,娘,出去等着!”

    她沒有時間多說,用高度烈酒在周圍噴灑了一遍,儘可能地把感染的機率降到最低。

    劉氏帶着孩子出去之後,整個人就癱軟了,蹲在門外守着。

    “陸叔!把刀具酒精消毒!”

    “之後火烤,按照編號排好。”

    葉淺淺把一小壇她做好的酒精交給他。

    陸良頭一次感受這麼緊張的氣氛,一開始很慌亂,後來見葉淺淺始終有條不紊地指揮,這才穩住了。

    葉淺淺倉促之間分離腸線,用熱水和酒精洗刷幾遍以後,將最裏層的黏膜取下,用鹼水泡後擰成一股。

    這是個細活,原本是很多工序的,但現在來不及。

    蘇墨陽身上的傷口又開始冒血。

    葉淺淺拔出銀針。

    把手用酒精消毒,然後開始扒開腹部傷口,尋找出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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