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陽!進來!”常松板着臉對着門外喊。

    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不爽。

    在一個婦人面前丟人了。

    蘇墨陽進來,先看了一眼葉淺淺。

    她睜着一雙漂亮的杏眼,純淨無辜。

    心頭一顫,耳根子又紅了。

    常松沒注意到他,將紙團成一團扔到了廢紙筐裏。

    “你來寫!”他命令蘇墨陽。

    葉淺淺心裏翻了個白眼,常松不想讓她總來書院打擾蘇墨陽。

    她就不愛聽了,誰沒事願意來這個破書院啊,都沒現代的高中大。

    她就說聽聞常院長是狀元出身,有些字她不解其意,能不能爲她解惑。

    然後,就是後面的一堆生僻字了。

    基本選的都是《詩經》裏面的,《詩經》這個時代是有的,他要寫不出來,就怪不得旁人了。

    葉淺淺又把剛纔的說了一遍。

    爺爺是個老古董,小時候沒少讓她背這些古籍。

    蘇墨陽一直沒有停筆。

    葉淺淺驚奇了,就不信難不倒他!

    嘴巴不停,繼續往下說:

    “井中蛣蟩。”

    “鱗次櫛比。”

    “陟罰臧否。”

    蘇墨陽擡頭:“是陟罰zāng否,不是zàng否,陟罰臧否,不宜異同。”

    葉淺淺:“......”

    常松:“......”

    常松老臉沒了啊。

    “這個出自哪裏?”爲何他一點印象都沒了。

    “《周頌·良耜》:“獲之挃挃,積之粟粟。其崇如墉,其比如櫛。”

    “這個?”

    “《邶風·終風》,曀曀其陰,虺虺其靁。”

    常松不問了,再問更沒臉了。

    這小子也太牛了哇。

    整個就是一本活的書庫!

    “帶着你娘子出去吧!”他揮手。

    葉淺淺趕緊說正事:“常院長,我真的不是來找相公玩的!”

    蘇墨陽:玩這個字.....

    常松:聽聽,聽聽,剛覺得她有點文學造詣,這馬上現原形了。

    這是個好姑娘說的話嗎?

    “大燕要有災了!”

    “淺淺,慎言!”蘇墨陽趕緊制止。

    “是真的,很嚴重!”

    葉淺淺將事情一說,蘇墨陽當然是馬上相信了,也知道這有多嚴重。

    農爲立國之本,人以食爲天,若安陽一帶受災,那勢必引起***。

    “院長,此事必須上報!”

    常松擰眉,問葉淺淺:“憑你一句,怎能斷定真假?老夫從未聽過有這般厲害的蟲子,你之前見過?”

    “我師父教的行不行?要是不信你去田裏看看去啊,現在滿地裏都是卵,就是普通的蟲子孵出來也夠可怕了!”

    “你師父?陸大夫?”

    蘇墨陽插嘴:“並不是陸叔,我娘子以前有奇遇,拜過一個師父,教過她很多不尋常的東西,院長,您要相信她,她的師父是個奇人。”

    常松不相信葉淺淺,還能不信蘇墨陽嗎?

    “你可認識山竹?”他問蘇墨陽。

    山竹?

    蘇墨陽搖頭:“學生不知。”

    元光不知,那就不是元光所教,葉氏還真不是無知婦人呢?

    怪不得陸大夫能收一個女子爲徒。

    “你爲何稱鳳果爲山竹,這也是你師父講的?嶺南一帶真的有人種植?”

    他這麼一問,葉淺淺倒是謹慎了。

    “師父講過這個,說嶺南的氣候適合生長,至於有沒有,我並不知道。”

    “原來如此。”

    常松點點頭,“你說的蟲子,在大燕從未聽聞過,你師父莫非不是大燕人?”

    “或許吧,我師父只是來安陽遊歷的,從未說過來自哪裏,也未告知我名字,走時說我們師徒緣分已盡,以後再不會相見。”

    葉淺淺面色隱帶悲傷,不似作假。

    蘇墨陽都懷疑是否真的有這麼個人了。

    但不管真假,他看不得她這個表情。

    “院長,咱們立刻去查看吧!”

    常松對這事更加重視,他比蘇墨陽更瞭解大燕的局勢。

    如今大燕看似四海昇平,實則危機暗伏。

    邊疆北戎蠢蠢欲動。

    這個時候,大燕萬不可出事,否則就給人可乘之機,說不定直接動搖大燕根基。

    常松先去找了縣令,告知情況,縣令和厲捕頭兵分兩路,去下面的村落查看。

    落霞村田野裏,全是村民,里正帶着人看遍了,不管是什麼莊稼,上面全帶着蟲卵。

    “這麼點東西至於嚇成這樣,薅下來不就完了!”

    王奎拍打着葉子,將蟲卵拍到地上,一腳踩上去。

    “白癡!”葉淺淺罵。

    “白喫是什麼意思?”蘇墨陽問。

    “白白吃了這麼多年飯的意思。”

    蘇墨陽點頭,“確實,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常松:“閒談莫論人非。”

    “學生知錯。”蘇墨陽沒想到院長就在他身後,認錯那叫一個快。

    葉淺淺撇撇嘴。

    “師奴!”

    蘇墨陽瞅她,他只聽過妻奴,沒聽過師奴。

    去河邊檢查的捕快很快回來,手上託着一條條的花蟲子。

    那邊基本都已孵化出來,長得比這邊大,密密麻麻的,令人打顫。

    “大人,河邊的桑樹都被喫得半禿了,這些蟲子喫得太快了,要是再長大些,那多少莊稼也不夠喫的!”

    “此蟲能長到筷子長,食指那麼粗,形如蚺蟒,因此叫蚺蟲。”葉淺淺再次強調。

    所有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地裏灑石灰呢?“”縣令誠心發問。

    葉淺淺翻了個白眼:“大人,常識要懂,石灰又不能灑莊稼苗上。”

    這誰啊,敢跟縣令這麼說話?

    縣令看了看常松,又問:“若找雞來喫,可行?”

    “大人,這不是蝗蟲,這蟲子怕陽光,基本都躲在葉子背後,你讓雞用爪子掀開葉子自己找嗎?”

    常松輕斥:“怎麼跟大人說話的?”

    他是發現了,元光這個娘子嘴巴有點太利。也不看看是誰就敢懟。

    對他還算客氣的了。

    縣令愁眉苦臉:“那你說怎麼辦?“

    “我不知道,那是你們該考慮的事。”

    葉淺淺可對縣令沒好感,不作爲,不愛民,土匪的事都不給解決,還問她怎麼辦。

    說了功勞算誰的?

    “其實也不用那麼悲觀,這蟲子喫光了莊稼沒得吃了就會鑽進地裏進入休眠。

    百姓真沒得喫可以去地裏挖,一條那麼長呢,幾條就填飽肚子了,蛋白質豐富,十分營養。

    餓是餓不死,就是稅收怕是交不上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