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她大聲詢問。
“蘇娘子,是蘇娘子回來了!”
人羣自動讓開,村民臉上都帶着凝重,“蘇娘子,是李茂才媳婦兒,瘋瘋癲癲的,不知怎麼掉河裏了。”
陸良正在彎腰檢查,聽到後回頭,看到葉淺淺,十分沉痛的搖了搖頭。
“沒氣了。”
“救上來多長時間了。”
葉淺淺快步上前,查看小王氏的情況,只見她臉慘白,身形消瘦,卻肚大如牛,是喝飽了水不是一口氣嗆死的。
“剛還在撲騰呢,救上來就沒氣了,哎,就晚了那麼一步。”陸良懊喪。
就算是個瘋子,也是條人命,何況也是個命苦的。
“時間短,還有救,瞪大眼睛看着點!”
葉淺淺直接命令着陸良,這讓村民都驚訝了,不僅因爲她匪夷所思的話,還因爲她對陸良的態度。
陸大夫不是她師父嗎?怎麼還有徒弟命令師父的?
接下來,葉淺淺就開始做人工呼吸了。
捏住小王氏的鼻子嘴對嘴地吹氣。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因爲都是女人,他們倒是沒亂想,就是十分不理解,還覺得如今的小王氏有點髒,而蘇娘子,一身鮮亮羅裙,漂亮又貴氣,怎麼會去親一個瘋子呢!
“吹氣時不要漏氣,捏住鼻孔,嘴巴離開,放開鼻孔,並用手按壓胸部,幫助呼氣,反覆進行,每分......每數60下的功夫,進行14到16次,看明白了沒有?”
“看......看明白了。”陸良瞠目結舌。
只是這方法,他就算會了,也不能做吧?
女人肯定不行,男人......多噁心。
當小王氏嘔出一口水來,胸口開始起伏後,陸良就不這麼想了。
起死回生術?
村民發出一聲聲不可思議的“噢”“啊”“我艹”的驚呼。
小王氏大聲咳嗽着,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所有人都看到她在呼吸了。
活了!
然後葉淺淺一條腿跪在地上,一條腿屈着,將小王氏提起來趴放在屈膝上,一手扶着她的頭,一手在她背部按壓。
一股一股的水從小王氏的嘴裏擠壓出來。
“若溺水者,沒有氣息了,先做剛纔的急救再排水,若還有呼吸,那就直接排水,以防水倒流嗆入肺中,造成窒息死亡。”
“記着,只適用於剛沒有氣息的人,時間久了,救不活。”
陸良一激動,“師父,記住了!”
不過此時村民都沒有注意他的稱呼,全都被這一出給震驚了。
甚至有人開始臆想。
“蘇娘子莫不是仙女兒,吹了一口仙氣就讓人活了?”
小王氏睜開了眼睛,剛開始還發愣,過了一會兒竟出聲喊:“陽哥兒媳婦。”
葉淺淺對她點點頭,“哪裏覺着不舒服嗎?喘息時胸口疼不疼?”
“孩子呢,上來沒有?”
她卻答非所問,坐起來,四處觀望。
“什麼孩子?”
“狗伢子啊,他被水草纏住了,我下去拉了他一把,是不是沒拉出來?”
小王氏有些着急,但她此時的語氣卻不像是瘋癲之人。
“嫂子,你是因爲下去拉狗伢子才差點淹死的?”
“是啊!我拿着竹竿夠不着,就下去了!”
葉淺淺看着她的眼睛,雖說乾涸發黃,但卻不是茫然無神的樣子了。
她腦子清醒了?
被冷水刺激醒了?
葉淺淺再次細細觀察,瘋子和正常人不同,最大區別就是潛意識和顯意識的區別。
精神病患者完全是潛意識控制自己,言語斷斷續續,毫無邏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可是水裏沒人,只有你自己啊?”
“沒人?是不是沉下去了,我不會水,掉下去什麼都看不清了,你們,你們快下去瞧瞧啊!”
福順驚訝問:“嫂子,你認識我了?”
小王氏一怔,然後自己也意識到了,之前雖然渾渾噩噩,但她也是有意識的。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蘇家在照顧她。
劉嬸每天都會送喫的過去,瞅上一眼,還帶着一粒藥丸。
村裏的孩子見了她就罵,她也知道自己男人做了多壞的事兒,沒想到她們還是管她。
“是,我好了。”她低着頭小聲說。
這時一個孩子叫道:“狗伢子沒在水裏,我看見他渾身溼乎乎地跑回家去了。”
“胡說八道!我家狗伢子今天壓根就沒出門!”人羣中的狗伢子娘大聲反駁。
“一個瘋子的話你們也信。”
小王氏愣愣的,本來就形容枯槁,這樣看倒真還是一副傻樣。
她吶吶:“沒在水裏就好,沒淹着就行......”
葉淺淺對着狗伢子娘冷聲道:“有沒有出門讓他過來自己說,他可是有撒謊的前科!”
“蘇娘子,你,你可別忘了,那李茂才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們家可是害過你們家。”狗伢子娘明顯心虛。
“李茂才是什麼玩意我不管,禍不及家屬,要是有一天你男人殺了人,別人卻把錯怪到你頭上,打罵你,唾棄你,說你也是個殺人犯,你覺得自己屈不屈?
你覺得她是個瘋子,說的話不可信,那我告訴你,瘋子說話,天馬行空,幻想出來的肯定是假的,但是有根有據,條理清晰,那肯定是真實發生過的!”
大家剛見識了葉淺淺起死回生,此時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他們全都開始指責狗伢子娘。
“上次還說你家孩子不撒謊,結果最他能胡說。”
“是不是茂才媳婦兒胡說把狗伢子叫來問問就是了,你不敢嗎?”
小王氏深陷的眼窩蓄滿了淚,憋着嘴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
她看着爲她出氣的葉淺淺,覺得她身上帶着一層瑩光,好看得像天上的仙人。
狗伢子娘氣壞了,“好,我現在就去把他叫過來!”
這功夫,葉淺淺讓虛弱的小王氏先跟着陸良回去,溺水之人,多多少少都會對肺部和胃部造成些損傷,還需要開藥養養的。
狗伢子被拖過來的時候,身上衣服是乾的,頭髮卻是溼的。
“他剛在家洗了頭。”狗伢子娘依舊嘴硬。
反觀狗伢子,畏畏縮縮地不敢看人。
葉淺淺問:“狗伢子,你是不是被水草纏住了,李家嬸嬸拉了你一把?”
“沒有!”狗伢子迅速反駁,“我今天在家沒出來。”
狗伢子娘鬆了口氣。
葉淺淺繼續道:“但是她說你被淹着了,她拿了竹竿夠不着你,就跳下去了。”
“我不可能淹着,我水性好得很。”
“你平時也在這河裏游泳,知道深處有水草嗎?”
“當然知道!我從來不去那邊。”
“以前被水草纏住過嗎?”
“沒有。”
說了不去那邊!
狗伢子有點不耐煩了。
但葉淺淺一句接一句,他都沒時間開口表達不滿。
“你的朋友們被水草勾住過嗎?”
“王喜被勾住一次,我把他拉上來的。”
“今日王喜沒和你一起來嗎?”
“沒有,他跟他爹去地裏了。”
狗伢子娘聽着有些不對,但狗伢子卻沒有意識到。
葉淺淺已經又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沒看到伸過去的竹竿嗎?”
“看到了,竹竿那麼短,我怎麼夠得着!”狗伢子煩躁大叫,“你還有完沒完!”
“所以,李家嬸嬸就跳下去了是嗎?”葉淺淺冷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