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靜之可以想象到女學今後或許會陷入困境,就此凋零也有可能。
辛苦經營了半輩子的事就這麼慘烈收場,她痛苦難當,又恨得嚼穿齦血。
但她想不到,今日擊垮女學只是人家的第一步。
蘇墨陽恭敬向常松施禮:“請院長先行離開,學生要處理些私事,怕污了您的眼。”
常松見他眸色沉沉,再看此時臺上被攔住的衛靜之母女,嘆息一聲,什麼都沒說,站起身就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葉淺淺,你能耐,你厲害,背恩忘義的白眼狼,好歹你也是女學出來的,如今竟做出這大逆不道的事!”李文清繼續發揮不要臉的風格,倒打一耙。
葉淺淺冷笑:“你們趕我走的時候,不是讓我別說是女學出來的嗎,怎麼,臉皮子厚,又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了?”
“好狗不擋道,你滾開!”
“今日,別想走了!”
葉淺淺看着滿臉頹喪的母女倆,勾脣一笑,朝着臺下大聲喊:“厲捕頭!我要狀告衛靜之母女!”
臺下烏泱泱的人羣正在爲賭局的事兒興奮討論,聽到此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上來。
衛靜之身體一顫,拂開季夫子,陰毒的目光像殺人的冰錐,幾欲穿透人的皮肉。
“落霞居士,你別太過分。”
“怎麼,只許你女學院長殺人,不許我反擊啊?”
葉淺淺說話的功夫,蘇墨陽已經是站在了她身邊,夫妻氣勢凌厲,看向她們的目光如出一轍。
銳利如刀,充滿殺意,似乎要將人心底的祕密洞穿,擊碎。
衛靜之猶如被人掐住喉嚨,頭頂昏暗,陽光也無聲地躲進雲層。
李文清嫉恨地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不知大難臨頭,還在無知的叫囂:“蘇墨陽,你才華橫溢,大好前程,爲何非要與這等賤皮子混在一處,你不知她在女學的時候多麼下賤!”
“下賤。”蘇墨陽的眸色黑如點漆,滿是看死人一般的冰冷。
“下賤的,是你們母女,別急,一個個來。”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可衛靜之渾身如墜冰窖。
她突然想逃。
目及之處,所有人都瞪着大眼看着此處,她猶如被扒光一般,不禁縮了縮身體。
心虛的人,自己就會下意識逃避。
“蘇墨陽,我是女學的院長,你們書院沒有教你要尊敬師長嗎?”
“師長?你還不配!”
厲捕頭已經帶着人上前來,詢問:“蘇公子,蘇娘子要狀告女學院長什麼罪?”
葉淺淺面向衆人,聲音洪亮:“第一,我要狀告李文清作爲女學夫子,刻意詆譭學子名聲!我就是其中一名受害者。自她成爲我夫子的那天起,就開始有意找人欺辱,責罵,引導我去做一些不正確的事情,然後再反過頭來說我不受教導,無可救藥,將我趕出女學!”
“葉淺淺,你胡說!我爲什麼這麼對你!”李文清聲厲內荏,眼睛卻急閃。
“因爲你嫉妒!你嫉妒長得好看的姑娘,源於你以前看上的一個人,人家沒看上你,看上了一個漂亮姑娘,所以你看漂亮的就不順眼!我胡說,就讓我們問問曾經被你趕出女學的姑娘們吧!”
幾個年輕的婦人來到跟前,其中就有那天不甚登對卻恩愛的夫妻。
坐在前面依舊看戲的老婦們“嘖嘖”出聲:“確實是些漂亮的,以前做姑娘的時候肯定更漂亮。”
幾個年輕婦人一起哭訴起來。
“我們都可以作證,明明什麼都沒做,就是每天都有人欺負我們!還被人往手裏塞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李夫子就會出現,狠狠地責罵我們小小年紀,天性淫,蕩,那幾個人分明就是她指使的,就是爲了毀掉我們!”
李文清像瘋狗一般咆哮,惹得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她。
“葉淺淺,是你,是你在陷害我,是你找她們來的!”
“對,是我找她們來的,因爲她們和我一樣是受害者!你不承認沒關係,大家夥兒不是傻子,去女學看一看就知道了,除了家境顯赫的你不敢得罪,凡是一般條件長得好看的女孩子,你但凡找出一個來,就算我輸!”
衛靜之看着自己閨女的神色,絕望地閉了閉眼。
這些事,她真不知道。
女學的家屬忍不住了,誰還敢把閨女送到這樣的書院!
得虧自家閨女長得不那麼好看啊,要不然被人詆譭名聲,還能嫁個好人家?
“你胡說,你胡說!”
李文清氣得想要上前廝打,卻被厲捕頭一刀嚇了回去。
那天的男人站出來指正:“落霞居士說的沒錯,我娘子性子軟,勤肯心善,但她在書院時,卻被傳性情乖戾,頑劣懶骨,壞了名聲,要不然也不會嫁給我這個粗人。”
女人小聲埋怨:“你一點都不粗,對我又好又心細,我嫁給你是我的福分。”
“回家再說,現在不說這個。”男人手臂攬了攬。
任誰都看得出人家夫妻和諧,女人很溫順。
他們這一說,另外的女子家人也開始紛紛作證。
李文清受到了猛烈的攻擊,寡淡無奇的臉扭曲變形。
“好啊!原來我閨女的名聲是你們這些狗東西毀了的!”
葉大明分開層層衆人,滿臉怒氣地衝上來,身後還跟着林哥兒,葉城城,還有肖香芸,一家子都齊了。
“爹,你回來了!”葉淺淺高興地喊。
看起來精神挺好,就是稍微瘦了些,圓潤的臉有了點棱角,更有爺們樣了。
“是,爹回來了!以前是爹不好,還生過你的氣,沒想到是這些害人精在害人啊!”葉大明懊悔得不行。
當時就不應該上這個破女學的!
他花大價錢請人在家教又怎麼了!
害的他閨女遭受這麼多委屈。
葉城城也也難受,以前他以爲這個姐姐是讓爹慣壞了,沒想到是被人有意扭歪的。
天下竟然有這麼惡毒噁心的夫子!
“岳父,您先別生氣,先等在一邊,我和淺淺會處理的,今日必不會放過她們。”
蘇墨陽請館長搬了凳子,讓葉大明幾人坐下。
林哥兒拉着冷臉的葉城城坐下,低聲耳語:“別急,看我大哥和嫂嫂處理,若處理的不滿意,咱們再......”
衛靜之陰鬱開口:“這都是沒影兒的事,僅憑猜測就可以往人身上潑污水,你們未免太惡毒了。”
葉淺淺冷笑一聲:“這可真是賊喊捉賊呀!放心,只要做過,就能找出證據來。你以爲被毀的就這幾個人嗎?這只是其中幾個罷了,很多姑娘被你們害得只能遠嫁,低嫁,被扭曲了本性,毀人一生!”
如果她沒有穿來,葉淺淺不也是一條道走到黑嗎?
雖不能說完全是女學的原因,但最開始讓她左了性子的,肯定是這女學!
“厲捕頭,你可以尋找那些欺負我們的人盤查,名字我都記得。”
“行,蘇娘子,我回去會如實稟報,去調查真相。”
李文清終於變了臉色,惶恐地看向她娘。
可她孃的臉,比她還要難看,像是黑夜裏的泥塑娃娃,十分恐怖。
她從來沒見過。
“好,這只是第一罪,第二罪......我要狀告衛靜之買兇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