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淺不管因爲她的冒然闖入引起多大的騷亂。

    一羣人都穿着中衣,慌得跟沒穿衣服的小姑娘似的,至於嗎!

    “這位大師兄,你跟我描述一下你們老爺子子桑若谷長什麼樣。”

    葉淺淺攤開紙,準備畫像。

    “那個,小谷主,要不您跟我們回去,家裏是有畫像的,是請有名的大師畫的,老谷主,谷主,夫人,您哥哥的......都有。“

    “不準叫我小谷主!我也不跟你們去,叫你說就說,快點說!”

    葉淺淺一夜失眠,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厲聲厲氣的着實嚇人。

    大師兄嚥了咽口水,繫好衣帶,整理一下頭髮。

    “老爺子嗎?老爺子年逾五十,不過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四十......”

    四十嗎?

    記憶裏的爺爺,在村子裏的時候,就已經頭髮花白了,也不顯年輕,只有身板挺的跟年輕人一樣直。

    葉淺淺開始勾勒。

    幾個師兄弟驚奇地看着她用一隻黑棒描出一個人的頭型。

    大師兄看明白以後,越發講得詳細。

    老爺子方臉,寬額,眉中有痣,目光睿智而豁達。

    他講了上半截,下半截沒什麼突出的特點,就停下,苦苦思索。

    但是,葉淺淺卻沒有停筆。

    直到畫出嘴脣,脣下的鬍鬚。

    一張完整的臉顯現。

    七師兄驚呼:“畫得好像!仿若真人!”

    大師兄也已經驚呆。

    葉淺淺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她慢慢地在畫像的眼角添上幾絲皺紋。

    完全照大師兄描述的年紀描繪。

    爺爺的音容笑貌彷彿浮現在眼前,只是,是年輕時候的爺爺。

    或者說,沒有受過風寒擊打,眼中帶着光芒,精神奕奕的爺爺。

    這就是她爺爺!

    子桑若谷!

    “小谷......葉大夫,你怎麼知道老爺子長什麼樣?是不是腦子裏還記得,當年他抱着你說要回去取谷主令,自此再也沒出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老爺子去哪裏了?”

    大師兄腔調都激動地變了樣兒。

    這裏面,對當年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老七,老八。

    神醫谷嫡出弟子都是撿回去的孤兒,他們全都姓子桑,從小就在谷中長大。

    那就是他們的家,感情不用多說。

    老十,十二,十三,那時候還小,對谷中的記憶,就差了些。

    十三看着面前的畫像,與腦子裏那模糊的記憶重疊。

    這畫畫的太像真人了,相對比,名師畫的就很呆板難看。

    原來老爺子長的這副慈祥模樣。

    “我先走了。”

    葉淺淺低着頭,有些急切的捲起畫像。

    “葉大夫,這幅畫可否送給我們?”大師兄紅着眼睛問。

    一滴水落到桌上。

    十三眼尖,手不由得扶上葉淺淺的胳膊。

    “您怎麼了?”

    “沒什麼!”

    門在此時又被打開,屋內的人全望過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發紅,葉淺淺得尤爲厲害,尚有眼淚在其間流轉。

    蘇墨陽只覺得胸口像被打了一記重錘。

    他走過去,伸手將十三狠狠推開。

    “我警告你,你們,離我娘子遠一點!”

    上一次,她這樣難過,還是他剛回京誤會她。

    這一次,她難過,還是他惹的。

    上次她找了江毅喝酒。

    江毅至少是她同鄉,也不會害她。

    可這些人來歷不明,他絕對不許她隨意靠近!

    “今日馬上離開女學,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蘇墨陽的眼神特別在十三身上轉了一圈,那隱含的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葉淺淺張張嘴,想了想,又什麼都沒說。

    她抓着手裏的畫,默默地擡腳離開。

    蘇墨陽緊跟其後。

    “十三,你沒事吧?”

    他一走,幾個師兄趕緊過來問候。

    “沒事。”十三揉着胸口:“大師兄,他會功夫。”

    幾位師兄驚訝:“他不是個書生嗎?”

    “他哪裏像個單純的書生。”大師兄想到剛纔的威懾,那絕對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哥兒能發出來的。

    小谷主嫁的這個人,不簡單哪。

    葉淺淺和蘇墨陽一前一後回了屋。

    回了屋後,她就重新伸開畫紙,看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爺爺。

    子桑若谷。

    也是神醫谷的老谷主。

    難道那塊黑色的護身符就是谷主令,它把爺爺帶到了現代,還是身穿?

    那她又是誰?

    她也身穿的話,這裏的葉淺淺又是誰?

    她爲什麼又會魂穿到她的身上?

    “淺淺,先喫點東西好嗎?你臉色看起來不好。”

    葉淺淺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他的臉色又好到哪裏去呢?

    昨夜將他趕出去,估計也沒怎麼睡吧。

    她又能怪他什麼呢!

    連她是妖怪他都無所謂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愛無疑。

    “坐下一塊兒喫,喫完了我有話對你講。”

    “好!”

    蘇墨陽緊靠着她小心坐下來,臉上重新煥發出光澤。

    “淺淺,你不生我氣了嗎?”

    葉淺淺吸了吸鼻子,“喫完飯再說。”

    蘇墨陽趕緊又起身,打溼了巾帕給她擦臉,擦手,像在照顧小孩子。

    葉淺淺對他本沒什麼怒氣,大部分是難堪。

    以前說謊圓謊的,沒想到他心裏門兒清,就在那看她笑話。

    想到這就覺得丟人。

    但他馬上又要去京城了,她也捨不得再讓他難受。

    行,就給他再擺一頓飯的臉色,喫完飯和好。

    蘇墨陽殷勤的伺候葉淺淺用完了早飯。

    門外又有兵士過來傳話。

    葉大明又來找閨女。

    葉淺淺正要找他算賬,來得正好。

    蘇墨陽要一塊兒去,被她攔住。

    她是神醫谷小谷主的事兒,她還不想讓他現在知道,免得他分心,從京城回來再說。

    “你別過去,他惹我生氣了,我今日要揍爹!”

    葉淺淺出門,從一個大兵身上抽出刀,氣哼哼的就去了大門口。

    蘇墨陽留下來,拿過重新被捲起來的畫像。

    攤開。

    四十左右的年紀,安然若泰,眉眼溫和。

    淺淺的技藝高超,將他畫得有種國泰民安,歲月靜好之感。

    這是誰呢?

    淺淺看他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

    很悲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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