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小心腳滑。”
他走在前面,踩到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回身,掐住葉淺淺的細腰,一下子提到石頭上。
“蹲下身。”
他抓着葉淺淺的兩隻手腕浸泡到水中,然後,開始搓洗。
黃米糕畢竟粘稠,走了這一路,都涼了,很不容易清洗。
他皺了皺眉,可能腦中也閃過疑惑。
又加了力度,用大拇指揉搓。
薄暮暝暝,映着他側臉的輪廓,專注又認真。
葉淺淺看得着迷。
“冷嗎?”他隨口問。
“冷。”
河水真涼,但她的心很熱。
“冷也忍着,誰讓你走個路都會摔。”
蘇墨陽洗完了一隻手,仔細查看指甲縫,確定乾淨了,用自己的衣襬擦乾,竟然又放到鼻端聞。
葉淺淺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我笑這麼猥瑣的動作,我相公做起來也賞心悅目。”
“胡言亂語的,幸虧沒摔個狗喫屎,要不然看你還能笑得出來。”
“我要是摔一嘴,你以後還親不親?”
蘇墨陽把她兩隻手都擦乾淨,放在懷裏捂了捂。
“洗好了,快回家吧。”
“那你說,親不親?“
美人嬌嗔,格外惹人。
海棠花瓣一樣的嘴脣豔色無雙。
微歪着頭,瑩白的臉在灰暗中像一朵盛開的白蓮。
她在等一個答案,一個志在必得,早已瞭然於心的答案。
明知故問。
蘇墨陽再次躍過一塊大石,轉身又是一提。
兩人便隱進了橋沿的陰影處。
“親!”
惡狠狠說完,他的頭就壓下來。
橋上行人的說話聲,腳步聲,河面鴨子的嘎叫聲,魚兒翻越水面的波動聲。
全都消失了。
在這樣一個春寒料峭的黃昏,在一個隱祕的橋洞,他們隔絕了世人與喧囂,享受着獨屬於二人之間的激情與熱烈,安靜與祥和。
或暴風,或綿雨,或脣齒相貼的呢喃。
“你縫補我肚腹時不曾嫌我,我又怎會嫌你......”
“吃了什麼,有股香甜......“
“我知道了,又騙人......“
“這些日子,總讀書到深夜,不敢停下,停下就想你......“
天徹底黑了,有趕鴨人在附近揮動竹竿,朦朧間看到晃動的身影,嚇得以爲是河裏冒出來的水鬼,媽呀一聲就跑。
葉淺淺無奈地攀着蘇墨陽的胳膊跳到岸邊。
“我的嘴巴好像腫了。”
“哼,罰你騙人。”
沒騙他能上這橋底來嗎,分明是他得了便宜。
葉淺淺又想到婆婆說的話。
還想驗證,有點上癮。
於是,回家,喫飯。
飯桌上,她故意將饅頭一掰三半。
劉氏笑眯眯地看戲。
十二伸手要去拿,被蘇墨陽搶了先,兩塊果然都拿了。
葉淺淺很快喫完,又去掰饅頭,這次掰了一點,剩下大的那塊......
又被蘇墨陽拿了。
他也不怕撐着!
劉氏朝着葉淺淺眨眼,對着巧姐兒嗯哼一聲。
巧姐兒瞅瞅手裏啃了一半的雞蛋,低着頭伸出手。
“巧姐兒,大哥哥很早就教過你,喫多少,拿多少,量力而爲,儉,德之供也,奢......“
他停住,看着葉淺淺把不想喫的雞蛋黃扔進了十二的盤子裏。
十二撿起來就喫掉了。
“事兒的,喫完不剩不就完了嘛!”十二大咧咧說着,也把巧姐兒手裏的拿過來,吧唧吧唧喫掉了。
十三擡頭,看着蘇墨陽的臉色好難看。
劉氏乾笑了幾聲,“淺淺,你說的蛋黃最營養,怎的自己還挑上了,以後別這樣了。”
“嗯嗯,我以後量力而爲。”葉淺淺憋笑低頭。
蘇墨陽的眉頭皺得更深。
突然,清屏猛地站起來,探身就給了斜對面的十二一巴掌。
這變故都讓大家驚住了。
十二更是被打傻了,愣在那都沒反應過來。
葉淺淺和十三先冷了臉。
十三站起來就擋在十二身前,“清屏姑娘,爲何無故傷人?”
“什麼無故,你問問他幹了什麼!我剛纔忍很久了,沒踩斷他的狗腿算他命好!”
十二暴怒,“別以爲小爺不打女人,我今天沒罵你你還蹭鼻子上臉了?活這麼大還沒人敢打小爺!”
葉淺淺也冷聲質問:“清屏,你說十二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羞辱人,若你說不出來,別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清屏神色一凜。
蘇墨陽也看向葉淺淺。
遲招默默後退。
大家全盯向清屏。
清屏咬脣,“他一直在用腳蹭我的腿。”
衆人:“......”
目光又全都看向十二。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小爺我,蹭你腿幹什麼!”十二氣的嘴都結巴了。
“他不會蹭你的腿,清屏,把你齷齪的思想收起來,要玩宮心計,滾回京城深宅大院玩,別用在我們身上!”葉淺淺的偏袒顯而易見。
十二因爲她的話,又感動又得意,不屑地瞥着清屏。
“小爺蹭豬蹭狗也不會蹭你!自作多情!”
清屏的臉青紅一片,眼中有羞憤有殺意,因爲隱忍,身子微微發顫。
氣氛十分凝重。
蘇墨陽淡淡的聲音傳來:“三丫,你做了什麼?”
三丫垂着頭,嚇得瑟瑟發抖,被問到,“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三丫?”劉氏扯過她,“你幹啥了,別怕,好好說,沒人打你。”
“我,我踢的,是我踢的!十二哥哥說她是壞女人,我也不喜歡她,我,就,一直在踢她......嗚嗚......”
破案了。
大家神色各異,誰都沒說話。
只有三丫的哇哇大哭聲。
蘇墨陽看了葉淺淺一眼,站起身,對清屏道:“多謝清屏姑娘前來相助,既然事情解決了,明日你就回京去吧。”
“是。”清屏澀然道。
看來她真的討人嫌,連個孩子都這麼牴觸她。
十二扯扯三丫,乾巴巴教育:“以後別這樣了,太不禮貌了。”
葉淺淺反應過來,直接道歉,“清屏姑娘,對不起,是我沒弄明白。”
“不,是我自己沒搞清楚,先動手打了人。”
清屏行禮,告退。
大家心裏全都不得勁。
其實,她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