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去，擡手悄悄門：“桑俞？”
水聲停止，不多一會兒門被打開。
她的衣服溼着，額頭上的紗布被打溼，血色都暈了出來。
蕭楚欽蹙眉。
“抱歉，擅自用了你的浴室。”她的眼睛都是紅的，順着臉頰流下來的不知是水，還是眼淚。
責備的話卡在脣邊，“還不舒服？”
蕭楚欽問着，打算叫醫生回來，桑俞一把攔住他準備打電話的手，又迅速鬆開。
“小舅舅，我真的很討厭嗎？”
蕭楚欽一時沒明白她的問題，但還是回答：“沒有。”
“沒有？”她擡眼，像是對這個答案有懷疑，然後踮腳吻過去。
這次他沒躲，可她的吻也沒真的落下。
她看着他，然後慢慢落下腳跟，“騙人。”
如果沒有，爲什麼媽媽都不愛她。
想到那個被掛斷的電話，她的心頭重重一沉。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得她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着，看着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蕭楚欽不會安慰人，只是拿過浴巾裹住她的身體，然後將她抱起，“你今天累了，先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他將她抱出浴室，又叫來阿姨幫她換衣服，吹頭髮。
桑俞一直在走神，等吹風的聲音停止，蕭楚欽已經拿着藥箱回來。
他給她的額頭換了紗布，又重新清理了身上的擦傷。
他一言不發，桑俞看不出他想什麼，也沒力氣去猜，“謝謝。”
蕭楚欽沉默了片刻：“都過去了。”
明明還是沒有起伏的音調，甚至聽不出安慰意思，可桑俞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就算他冰冷、輕視，至少她置身於危險中的時候，是毫無關係的他救了她，而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從來就沒想過她的死活，甚至在她陷入絕境的時候掐斷她最後的希望。
空氣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最後還是蕭楚欽先開口：“睡吧！”
桑俞點頭乖乖地躺回去。
今晚的她好像格外順從，就像是……生怕不順他的意，就會被趕出去。
她躺在被子裏，不一會兒已經蜷成一隻蝦米。
蕭楚欽看着，給她拉拉被子，桑俞身子一顫。
她這纔看見她肩上的擦傷。
“疼嗎？”
桑俞痛得一縮，眼眶瞬間就溼了。
疼。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給自己心理暗示，告訴自己不在意，她願意愛誰就愛誰。
可是今天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讓她不得不承認：她一直都是在意的，她一直都想媽媽愛她。
也是這個下意識的反應，不但撕破了自欺欺人的僞裝，還讓將自己推進更深的冰窟，讓她認識，她的媽媽，永遠不可能愛她。
她搖搖頭，“不疼。”
看着她，蕭楚欽想起錄像中，她的求救電話被掛斷的畫面。
那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絕望……
“下次，你可以找我。”他看着她：“以後，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