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一室的燥熱好像都在他的低氣壓下慢慢凝結了。
“小舅舅,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覺得我貪婪、虛榮,但我真的沒想過要介入你的生活,更沒打你家的主意。”她解釋。
“我家人的情況雖然有點一言難盡,但我爸爸從不會在能力範圍內的經濟上限制我,我對物質也沒什麼高大上的追求。”
她倒不至於覺得蕭楚欽是想和她發展點別的關係,就算他想,她也不會去肖想和自己身份不符的東西。
只是,她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他這個階級與她的生活是兩個世界。他們之間最完美的收場就是某一天結束的時候,他能保證蘇漾不會來找她的麻煩,不會危及到爸爸。
蕭楚欽盯了她數秒,忽然笑了。
“你倒是認得清自己的位置。”
話明明是自己說的,可是他的那聲輕嗤還是讓她的心頭抽了一下。
他的那種目光就像是上位者的睥睨,記憶深處的痛席捲全身。
桑俞的臉色慢慢蒼白,但還是笑着。
“既然不願意,那就等電話吧!”他起身。
這一刻,桑俞好像更知道自己在他心裏的定位了。
嘭——
用力的摔門聲震碎了空氣中的最後一點一點旖旎。
……
出差回來後,桑俞回家看了父親。他的身體沒有任何起色,她打算重新給他換醫生治療。
從醫院出來,桑俞帶着父親到外面遛彎。
電話響了幾次她都沒接,都是顧琳打來的,無外乎是說一些俞若夏傳聞的事情,讓她想想辦法。
她能有什麼辦法,就算能想,她也不想幫。
俞伯暉看着女兒悶悶不樂的模樣,‘有心事?’
桑俞看懂父親的意思,然後搖搖頭。
他艱難地動着脣,隱約能看出‘su’的脣形,他在問蘇漾。
當初和爸爸說起的時候,知道他是蕭家的旁系,爸爸就不太贊同。
如果她早點知道,可能也就不會有後邊的麻煩了。
女兒長大了,俞伯暉也看不出她的心思了,但她的心事也就那麼幾件,無非是和媽媽的關係,再有就是俞若夏。
俞伯暉看着女兒滿眼心疼,卻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將她抱進懷裏。
桑俞傾身抱住父親,在他肩頭靠一會兒,正想休息一會兒,俞伯暉的手機響起。
電話是俞若夏打來的。
“爸爸,你在哪兒,媽媽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桑俞帶着搬回到醫院的時候,顧琳已經被打完石膏出來了。
“媽~”還不待桑俞有反應,俞若夏已經撲了過去,“你怎麼樣,疼不疼啊?”
俞若夏眼睛紅紅的,淚水啪嗒啪嗒地往外掉。
“傻丫頭,媽媽就是扭下腳,沒事的。”顧琳擡手輕輕拭去養女臉上的淚珠。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俞若夏傷心又自責,“要不是因爲我的傳聞,你也不會分神摔倒了。”
俞若夏字字句句都在自責,可是卻好像每一刀都插在桑俞的身上。
顧琳聽着看向桑俞,眼中是明顯的責備,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不過,這個指責她姑且受了。畢竟是她引導了輿論,是蕭楚欽讓這件事蓋了章。
桑俞將爸爸推過去,“媽,你還好嗎?”
顧琳看着桑俞,似乎嘴脣都在哆嗦。
“姐,你爲什麼不接媽媽電話!”俞若夏開口就是指責,“你傷害我就算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媽媽。”
“若若,我知道你把媽媽害成這樣很自責。如果把責任推給我你會好受一點的話,你就罵吧!”
“……”
俞若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話,頓時噎得說不出話,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急匆匆過來。
“夏夏。”